连接阳台的遮光窗帘紧闭。
房间没有半点阳光普照,密不透风。
这间房是公馆内风水最差的一件,梁涉川却乐此不疲的住了那么多年,没有半点要迁移的意思。
绮岁轻着手脚走到床边,弯腰,看清梁涉川模模糊糊的五官,苍白的面色。
一双温软的小手放置在额头,温度有些高,却还没有到高烧的地步。
绮岁无意间看向床头柜,是一堆安眠药。
“果然是坏事做太多,觉都睡不好了......”目光缓缓移动,她心中防线松懈,“活该......”
老管家端了粥和药拿上来,站在门口小心唤绮岁,“小小姐?”
绮岁回去。
管家把手上的东西递到她面前,一阵不安,“这是厨房煮的粥……”
“你不会想让我喂他吃吧?”
“最后一次......”
如果不是手上端着东西,老管家就要双手合十来求她了。
绮岁勉为其难把药接过来,“我只让他吃药……”
话没说完,另一只手就被管家拉起来,那只装满粥的碗迅速放上来,“一起吃一起吃。”
门砰的被关上。
留绮岁傻了眼,半响后无奈往房间内走。
床上的人仍然在昏睡中,思绪朦胧不清。
“醒醒。”绮岁拍了拍梁涉川的脸,他连睡着都保持着防备姿态,忽然抓住绮岁的手,将她轻轻往身边一拽。
失重下险些倒进他怀里。
重新站直,她将手拔出来,却反手加重了更深的力打上去。
睡眠很深,很沉。
梁涉川感觉到脸颊的拍打,大脑如同灌入了千斤重铁,怎么都抬不起来分毫,眼皮由睫毛撑着,泄入视线的是一片昏暗。
绮岁坐在他身边,弯腰时发稍拂面,痒到心里,纤细的胳膊圈过他的后颈,用尽蛮力将人靠在床头。
“醒了没?”她没好气地问。
梁涉川很虚弱,但还具有分辨现实与梦境的能力,能清楚感觉到绮岁的体温,和她恶劣的问话。
他将头转过去,不看她:“你怎么在这儿......滚出去。”
“放心,把药吃了我就滚出去。”冰凉的药丸递到他唇边,绮岁继续往里按,“绝不在这儿碍梁老板的眼。”
是她递来的药,他怎么都不肯吃。
唇死死咬着,半点缝隙也不肯留,倔强的要命。
绮岁不会伺候人,她把药拿开,不冷不淡道:“你不吃,等着一个人死在房间让我给你收尸吗?”
“怎么会有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天天咒着别人死?”
“我要真的恶毒就不会来喂你吃药了。”她不由分说掰住梁涉川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可无论她用什么办法,他就是不松口。
喘了两口气,绮岁将药塞到他手里,“你想死就死吧,姑奶奶不伺候了。”
梁涉川咬牙切齿的样子忽然温和不少。
清醒了些,循环在嗓喉中的气上窜,他猛地咳嗽几声,憋的双颊通红。
“是管家让你来的吗?”他叫住她。
绮岁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想来吗?”
“他让你喂我吃药,还让你喂我喝粥。”
米粥的香气驱散房间内的寒意,哪怕没有光,沉闷感也消散不少,多了一丝烟火气。
绮岁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些做什么,仍旧阴阳怪气的,“可惜有的人宁愿死了也不吃药,我只好成人之美了,再见。”
“等等。”梁涉川拿出苍白枯瘦的手,将药丸放在床头柜上,“我不想吃药,但我想喝粥。”
没有光线。
他却像是一瞬间看透了绮岁的心思,她一定在想他简直是病的不轻才会说这种话。
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因为安眠药吃太多,神志不清,还是已经接受了宋温煦的计划,要准备利用绮岁。
他没办法冷静的去思考,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只要伸出手,绮岁就会心甘情愿上他的钩。
绮岁静了静,最终顺着那条牵引线走过去,漂亮的手为梁涉川端起碗,拿起勺,温凉了粥,递到他唇边。
他默不作声,小口小口吃下整碗粥,尽显温柔百态。
一碗粥喂完,绮岁的手也举的酸了,她埋怨道:“你多久没吃饭了?”
“好久。”他接过纸巾擦干净嘴巴。
喉咙的灼烧感总算消失,头也不那么疼了,掀开眼皮看着绮岁,她全程撇着眉,似乎很不愿意照顾他,却还是做完了。
“我上次说的话太过分了,跟你道歉。”
这话在他嘴边绕了好几遍,说出口的那一刻竟然很放松,像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被卸下。
空间不再压抑,绮岁的手指僵硬,脖子缓缓转动,眸光错愕,“梁老板,你没搞错吧?跟我道歉?你是想折我的寿?”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
梁涉川恢复到往常的嫌烦,“当我没说。”
“可我已经听到了。”
绮岁低头凑近,挑着眉时的机灵很动人,水嫩的皮肤在他眼前晃,全然不把他当一个年轻的男人看待,也没发觉自己已经落入了狼圈。
看着她得意的笑,大概便是不再生气了,梁涉川觉得刚才下肚的粥都是甜的。
肢体动作快到绮岁反应不得,下巴就被掐住,嘴巴惯性张开,接纳温暖的舌尖,齿间被细细扫过。
她呜咽几声却没有用,更剧烈的禁锢将人铺天盖地的袭来。
字音断断续续,有些破碎,“给我松开......”
绮岁好不容易找到梁涉川的手,她瞪圆了眼睛,“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亲吻停止了。
梁涉川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眼神涣散,贴上她的脸颊,“可是我病了,头很疼,什么都不知道。”
平常斯斯文文的人耍起无赖来竟然半点也招架不住。
三两句甜言蜜语就将绮岁哄的稀里糊涂,体温重叠,好几次眼泪埋进头发丝中,她那么要强的人也止不住求饶,直到渐渐昏厥。
凌乱的呼吸渐稳,时光走的太快。
梁涉川有自然醒的习惯,他将绮岁粘在鬓角发拨开,止住了要亲吻的心思,将人抱起来,往浴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