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头和车尾相距很短。
顾也还存有一丝理智,他僵直打转脖子,去确认梁涉川的话,“师哥......这不好吧?”
“让你撞就撞,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是他那个车好像不便宜......”
不远处的两道人影还在耳鬓厮磨,也无人注意到跟进来的这辆车,梁涉川深呼吸:“我能赔不起吗?”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顾也点头,将车倒出一些,模拟出如同追尾的意外,他一鼓作气踩下油门,撞击声在耳边炸裂,前方车辆的车尾灯闪烁几下,明明灭灭。
车头和车尾一块都不可避免的凹陷下去一块。
顾也惯性的前倾一下,坐正后,严肃问:“这样......可以吗?”
不等梁涉川回答,站在公馆门口的两人已经停止了“感情培养”,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爱车被撞坏,恍惚前进一步走来。
“师哥......接下来怎么办?”
梁涉川整理衣袖,半开车门,他面色慵懒冷淡,一点不将这出自己教唆的事故放在心上,漫不经心道:“你跟他协商,我先回去了,该赔多少钱就赔。”
“可是我......”
“哦,对了。”他顿住即将伸出去的第二只脚,“再顺便警告他,下次再敢来,撞的就不止是他的车了。”
和那个男人擦肩而过,梁涉川一步不曾停留,径直赶上去找绮岁,他忍她够久了,一个唐昭而已,哪里值得她摆这么久的架子,天天变着法的让他难堪。
绮岁慢悠悠地晃荡在碎石小路上,毫无防备的被梁涉川抓住手,狠狠拖拽着停下。
“绮岁,你好大的本事。”
抬起来的手腕上挂着崭新的手链,是刚才那个男人送的,不是昂贵的东西,却重在心意。
梁涉川从齿缝中挤出那几个字,绮岁听了神情不改,容情淡淡,连眼皮都懒得冲他抬,侧头,看着泛黄的树梢枝头,“有事没事?”
“你在家门口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你说我有没有事?”
那手链叮当作响,从绮岁的手腕上滑到梁涉川掐着的虎口,冰冰凉凉,他碰到就来气,强硬地要扯下去扔掉。
绮岁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想阻止却已经晚了,手链生生被梁涉川拽断,手举过头顶,让绮岁怎么折腾也摸不到。
她气红了脸,喘着短气,“那是我的东西,你讲不讲理?”
“你想跟我讲道理?”
梁涉川被气笑,手往后一挥,断掉的手链被抛出,落在小路两旁的草地中,范围巨大,想找也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绮岁咬着牙,愤愤不平:“你不要脸。”
“我哪里不要脸?”他空了手,能继续禁锢住她,按着人在原地,“你带别的男人到家门口,我还没有骂你,你倒是会倒打一耙,送你个破玩意就当宝贝儿了?”
“关你什么事?”
她还在跟他撇清关系。
这附近刚撒过水,湿意中浮动的草香黏腻。
梁涉川止了下呼吸,声线冷沉,“你说关我什么事?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拉着别人在我眼前晃,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知不知道?”
绮岁哭笑不得,“好啊,你抓我浸猪笼吧,只要我多活一天,我就不可能让你诚心如意的。”
“他们有什么好?”
这句话问的尤其认真,仿佛是真诚的在寻求答案,语气温柔,要不是她了解梁涉川的为人,还真以为他是爱自己。
她倨傲地抬起头,“反正比你好,比你体贴,比你温柔,比你说话声音小!”
梁涉川眯起眼,似笑非笑,“你有病吧?声音小算什么好?”
“他们还不会骂我有病。”
“你安分一点,我也不会骂你。”
口气像是施舍,绮岁最不需要的就是施舍,她偏过头,“之前不是说好了,只是表面上的关系,现在何必装的好像很在意我的样子,梁老板,你入戏太深了。”
当初那样的话的确是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不假。
可现在计划有变,掺了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究竟是局中人还是局外,分不清楚。
梁涉川的迟疑结束,他的声音缓慢而沉重,缠绵似的叫出绮岁的名字,“我考虑清楚了,既然要跟你结婚,过一辈子,何必弄的像仇人一样。”
“就这样?”绮岁觉得好笑。
他摇头,“不止,我们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还回到以前那样,行吗?”
果然,每每提起订婚之前,绮岁的戾气和羞愤是从骨头缝里流淌出来的,她是个憎恨欺骗的人,尤其是爱人的欺骗,而梁涉川,恰巧两样都占了。
她只字不语,让面前的人享受眼神的凌迟,转身想走又被梁涉川从背后抱住。
绮岁能看见他的侧脸,明朗清晰,呼吸薄弱,手臂有力地箍住她的腰,“骗你是我不对,我现在跟你道歉。”
打一巴掌再给甜枣,这事他做的得心应手。
绮岁拼尽全力从梁涉川怀里挣脱,她退后几步,红着眼睛瞪他,“我们之间,只有那件事过不去,你如果不提,我就想不起来,也不会计较。”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
他想问她还要怎么样,想骂她不知好歹,恶劣的措辞现在不能用,要通通憋回去。
“我也可以不接受你的道歉。”绮岁毫不留情地骂回去。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的事多了,你能照办吗?”
她鬼主意再怎么多,不过是些整人玩的把戏,在梁涉川眼里一律降级为小孩子过家家,从不用放在眼里,考虑完,他凝重地点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
“用不着。”绮岁伸出手,指着身旁那片草地,“先去把我的手链找回来,并且要完好无损的。”
梁涉川温和的脸色顷刻绷紧,“那是别人送的,大不了我再送你一条。”
“你刚才还说要照办,我就要自己的,谁稀罕你的臭钱。”
是不稀罕,不稀罕最好,他摊开手掌,面无表情,“好啊,不稀罕的话把你之前输给陈策的钱先还我。”
绮岁没想到他会这么一毛不拔,用气声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