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岁细白的脖颈晃眼,在梁涉川面前昂高了,他忽然想起自己见过的一只猫。
那猫通体雪白,可爱的叫人多摸一把就心生欢喜,可它脾气不好,经常会弓起背,昂高了脑袋来表达反抗,其实没什么威慑力的。
和绮岁很像,越是龇牙咧嘴的时候,越娇俏。
梁涉川没有立刻反驳她的话,他轻笑一声,“你自己怎么说无所谓,在外面乱得罪人给我惹麻烦,这怎么算?”
“我是我,你是你。”这个关系,绮岁向来分得很清,她将安全带系上,车子打着火。
引擎启动。
绮岁正要将车开出去,梁涉川按着她的手,目光柔和,“什么叫你是你,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当初你不是问我爱不爱你吗?”他的语气愈发温柔,却看见绮岁的眼神渐渐冰冷下去,摒弃杂念,“现在得偿所愿了,还闹什么?”
在当时,她是怀着卑微,怯懦的心思开口,那话一旦抛出去了,等于将自己至于索爱者的身份。
后果都清楚,还是问了。
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东西,来的好像太容易了点,容易的不得不去怀疑真假。
绮岁将面目中的冰冷维系着,“哪又怎么样?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感谢你施舍给我这份爱?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她是绮岁,想要什么得不到,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她能找到比梁涉川更优秀的,不是非要挂死在他身上。
这个道理他懂,所以及时抛出橄榄枝。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多了,”绮岁不太高兴,将在工作中的字正腔圆提炼出来,“梁老板能给的起吗?”
梁涉川讨厌她这样说话,好像坐在家里看她的节目一样,很不真实,一切都变得模糊。
他找回微笑,平平淡淡道:“你说说看?”
“我想要你滚出梁家,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去,你能做得到?”
一条称之为边缘的线被绮岁踩着,一点点触到梁涉川最忌讳的点,他眼眸不眨,“我给你机会让你提要求,跟你谈判,是在给你脸。”
“为了跟我结婚,巩固自己的地位,连爱我这种话都说的出来,”绮岁这一秒似乎真的厌极了,声音带着点颓丧,“你不觉得自己下作吗?”
“你觉得我是为了你履行婚约才那么说的?”
“不然?”
车内空气并不舒缓,搅着暖风的味道,像是粉尘,堵在梁涉川的喉咙内,不上不下。
他沉默半响,脸上似笑非笑,各自冷静完之后,也是他先出声,“我有那么多办法逼你,不管是威胁,还是强迫,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吃力不讨好?”
“你这么说,反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你明白就好。”
绮岁胸口的喘息憋不住,上蹿下跳,不发泄干净恐怕连觉都睡不好,解开安全带,她侧了个方向,面对着梁涉川。
他稍稍侧眸,就能看到她赤红着双眼,却不是要哭,只是单单愤怒在烧。
绮岁怒极了,嘴角多了冷笑,“那麻烦梁老板今天说说,我一个蛮横无理,爱作爱闹,成天在外面给你找麻烦,带绿帽子的女人,你爱我什么?”
她有一种不把事情都清楚,就不罢休的气势。
梁涉川却不紧不慢,反手捏住她的手腕,上面黯蓝色的血脉突跳,被他的指腹狠狠摁着。
“你既然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就不能乖一点吗?”
他知道绮岁想抢话,于是没有给她机会,语气改换成忧愁,“你乖一点的话,我会更爱你。”
手腕的制衡变成轻抚,透着丝丝怜爱。
绮岁的愤怒化为迷茫,还有惊慌后的无所适从,她拉平了僵直的嘴角,“你有病是不是?”
“绮岁,你太高估我了。”
梁涉川知道感性的那一面表现完,他应该要从理性方面思考。
低头看着绮岁每一个漂亮饱满的甲床,那双手他碰过无数次,吻过掌心,牵引着游走每寸涟漪,与之十指相扣,是情潮来临时的不由自主。
揣摩完所有,梁涉川手指熨贴在绮岁的手掌虎口,低喃道:“我就是个正常的男人,追求美好的事物,喜欢漂亮的脸蛋,这不奇怪,所以你不能否定我。”
绮岁想笑:“有人说过你肤浅吗?”
“当然不止这些。”
她的下巴被轻轻抬起,梁涉川的手指有些凉。
她的唇应该也是凉的,吻上去却是丝丝缕缕的甜,一路甜到心口。
像毒又像药,他明知每靠近一次都会中毒更深,可不靠近就会立刻毒发,陷入漩涡般的死循环。
梁涉川抵近,在绮岁唇上咬了一口,“我原是想跟你保持距离,做外人眼里相敬如宾的夫妻。可你总是不安分,天天在我眼前晃,晃的我现在看不到你,就觉得生活无趣。”
他清晰听到绮岁的心跳声,这场博弈应该是他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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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哆嗦嗦地去摸安全带,重新系上,绮岁开车不稳,总是忽然刹车,或踩着黄灯的线冲刺。
一路开回公馆,她全身的力气和注意力都被榨干。
不想转头去看梁涉川一眼,她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他的甜言蜜语,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可这样百般提醒自己的时候,是否就已经信了。
如果不信,她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车子慢慢倒转方向,往专属车位里停。
绮岁苍白的脸朝向倒车镜,扭动方向盘尽量将车停进去,梁涉川边看边笑,打趣道:“你这个车技,怎么敢上路的?”
他驾龄长,倒车入库这种事情一只手就能完成,哪会像绮岁这样磨蹭。
“你别说话。”绮岁不看他,冷哼一声。
她这样说,他偏要惹人讨厌,在一旁指挥起来,“左一点,再拉出来一些……再……”
吵到脑袋发涨,绮岁想吼也吼不出来,听梁涉川的继续倒进去,没有尺度。
千钧一发时,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车尾砰的一下,撞上墙壁。
静默代替了所有言语表达,绮岁攥着方向盘,要发的火堵在脸上。
梁涉川眼里有得逞的笑,“没关系,以后我接送你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