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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他有他的苦衷
    梁涉川到洗手间拿了干燥的毛巾,他扔到绮岁的头发上,揉搓两把。
    毛巾角盖住了她的眼皮,很淡的柑橘皂香气在盘旋。
    这样她不好再弯腰剪指甲,只能等梁涉川擦干头发,他发现她的局促,轻笑道:“要不自己来擦头发,我帮你剪?”
    “你不会故意报复,剪掉我一块肉吧?”
    这种时候她都不忘揶揄他一句,梁涉川今晚格外柔然,他摇头,“不会。”
    放置在阳台边的小沙发够长,梁涉川坐在绮岁的左边,将她的脚拿过来放在腿上,弯腰专心替她修剪指甲。
    这时候他才发现,绮岁不光是手指漂亮,脚趾也素白的没有什么瑕疵。
    他用手心接住剪掉的指甲,每一片都收拢在手里。
    梁涉川的眼型细长,又因为是近视眼的原因,看人和物都很深情,等他剪完指甲,绮岁正捏着一搓未干的头发在盯着他看。
    “看什么?”梁涉川点了点绮岁的脑门。
    她不服气,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我只是在想,让梁老板给我剪指甲,我要给多少钱?”
    “你能有多少钱?”
    从绮岁手里出去的钱,也都是梁涉川的,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肯定没有梁老板钱多。”
    “那就只能肉偿了。”梁涉川的手攀上绮岁的小腿肚,皮肤细腻,泛着馨香。
    在他近一步上前时,绮岁及时打了停止手势,“我困了,不想待会再洗一次澡。”
    这么说是没有半点用的。
    最后一个字刚出音就被梁涉川堵住。
    一晚上洗两次澡的滋味并不好受,唯一一条白色的睡裙被揉成团扔在地上。
    梁涉川找了新的睡裙给绮岁换上,他餍足地将她拥在怀里。
    在绮岁身边时总能很快入睡,半个小时后便有平稳的气息声均匀吞吐。
    夜晚的星空被密闭性的窗帘隔绝在外。
    房间陷入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绮岁不敢随意动弹双脚,她忍着浑身的酸痛,胳膊在梁涉川怀里稍动了下,他更紧的拥抱袭来。
    长久的温存几乎快要了她半条命,可还是要咬着牙,把剩下半场戏演完。
    绮岁推动他的肩膀,声音黏糊糊的,“我的手机落在你书房了……”
    不知梁涉川听见没有,听懂了几分,会不会猜到些别的东西。
    这些都不敢多想,绮岁装作困倦地闭着眼睛等待。
    等了很久他才亲了亲她的头发,“快睡吧,明早再拿。”
    “不行……明早有电话要接……”
    梁涉川能睡着极为不易,他翻了个身,将绮岁放开,“门锁了,钥匙在口袋里。”
    得到了要的信息和足够的时间。
    绮岁慢吞吞地坐起来,装作很困的样子去找梁涉川的衣服。
    在西裤口袋找到那把单独的钥匙,和钥匙放在一个口袋的,还有一张小小的电话卡,她不明白那卡是做什么用的,看完后悄悄放了回去。
    梁涉川藏东西的地方万年不变。
    绮岁拿到书房的钥匙,又在书房的花瓶里找到阁楼的钥匙,她时间有限,又不能发出声音。
    急匆匆上了阁楼,手里怀抱着要交给梁佳人的铁皮盒子。
    阁楼一样的阴森可怖,和下午踏足的地下室相差不大。
    梁佳人这个时间正睁着眼睛躺在摇椅上。
    晚上照例老管家会上来喂药,这个时间段的情绪是最稳定的,也只有这个时间,绮岁才敢上来。
    绮岁走近,梁佳人从躺椅上坐起来。
    “东西给你找到了。”
    昏暗下,梁佳人颤着手将铁皮盒子抱过来,激动的下巴在颤抖。
    近看,她比前些日子要丰盈了很多,只是眼睛的苍老无法再恢复。
    梁佳人只是抱着盒子,却不打开,绮岁没时间看她缅怀往日,语言冷冰冰地抛下,“国外那边的医院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过些日子就走,到时候我会支开房子里的人,到了那边就不要再回来了。”
    “你呢?”
    沙哑的嗓子像呛完了一口石灰,梁佳人看着绮岁,“你不跟我一起走?”
    不愿意看到这种期盼的眼神。
    绮岁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她扭过头,看着阁楼泛旧的墙壁,摆设,物品。
    这个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既不愿意看她日日夜夜困在这里,没有自由,生不如死,更不愿意为了她,舍弃自己拥有的一切。
    “我改主意了,不走了。”
    几个肯定的字眼像最后一把钝器戳进心口,鲜血淋漓,让彼此都面目全非。
    梁佳人掐着怀里的盒子,手指快要将铁皮挖出一个凹槽,“你要为了那个男人,遗弃你自己的母亲?”
    “我送你到国外,接受更好的治疗,过自由的生活,”绮岁哽咽,“这叫遗弃?”
    解释里半句不提梁涉川,在他,的确没什么好否认的。
    让她留下来的原因里,梁涉川占了最多的一部分。
    “他当年骗你要送我走,转头就投靠了梁珏山,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我不会白白被多困两年。”
    说话间,梁佳人挪动僵硬的四肢从摇椅上站起来。
    她越说越激动,抑制不住的失望和怒火加剧在肢体,意识混乱时伸手给了绮岁一巴掌。
    “这样的小人,你还敢相信他?”
    “不是的。”绮岁被她打的次数多,早已经学会不痛不痒的消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有他的苦衷。”
    “你会后悔的,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
    干涩沙哑的喃喃声在绮岁耳边回荡许久。
    直到她离开阁楼,梁佳人都陷在她的这个决定中无法脱身。
    她痴傻般的抱着盒子,坐在冰凉的摇椅上,自语道:“相信男人是最蠢的事情……你会后悔……”
    长夜漫漫。
    绮岁并不相信梁佳人的话,并且执迷不悟,着急回到梁涉川的怀抱里。
    开了门,梁涉川侧边睡着,绮岁躺了下来,他自然的翻身,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触到她冰凉的脚,习惯性地裹在腿间,帮她暖热。
    他的怀里安全感十足,绮岁闭上眼睛想——她不会后悔的,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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