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涉川把适合绮岁口味的菜摆到她面前。
他们看透了陈翊的居心,故意在他面前一唱一和,演了一出戏。
“是陈翊非要跟着我过来的。”
“看出来了。”绮岁不算饿,随便尝了尝,味道不太符合她的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梁涉川也无心吃饭,等绮岁放下筷子,试着和她谈结婚的事。
“过几天我陪你去试婚纱怎么样?”
绮岁在喝水,听到梁涉川的话呛了一口,憋的小脸通红,拿纸巾擦了擦收拾干净。
按下心底的诧异,她仔细盯着梁涉川的表情看,没有一点造假的痕迹。
“你说真的吗?”
“不然呢?”梁涉川想笑,目光坚定柔和,不凌厉时,脸也好看了许多,“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四目相对。
兴许是被梁涉川眼里的深情打动,绮岁也柔软下来。
她凭什么对自己不自信,梁涉川娶她,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何况误会解开,他们之间什么阻碍都没有了。
将所有疑惑在心中一一解答,绮岁面上绽出温情动人的笑容。
她的笑常常带着勾人的媚。
这样发自内心,真诚洁净的时刻,少之又少。
梁涉川浑身上下的弦早就被她一一攻破了,却还是会无数次的心动。
他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绮岁,”
还有话没说出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的响起来,破环温暖的氛围。
绮岁的眼睛动了动,反过手在梁涉川手心挠了一下,“先接电话吧。”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梁涉川看了一眼,本想挂掉,可绮岁正托着腮,眼中明亮灼灼地看着他。
电话接起来,那端飘着些音量低沉的歌声。
很远的声音,可却无比熟悉。
沉默几秒,绮岁低头吃着瓦罐内的鸡肉,梁涉川忍无可忍,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好。”
那头终于出声。
却只是一声叹息,是女声。
那个声音很有特色,梁涉川不会忘,他仔细分辨,才听出电话里的歌声,正是餐厅此时音响里播放的音乐。
条件反射性的想要左右看,硬生生压下来。
宋温煦坐在角落,将刚才梁涉川的深情,以及绮岁的温顺看在眼里。
她性格那么烈,又通透的人,还是抵抗不了梁涉川的哄骗。
将情绪沉淀下来,宋温煦轻缓着语气,“二楼有洗手间,上来见一面。”
梁涉川脸色深沉。
他活在宋温煦的制约下好多年,一直靠她在中间传递消息。
把她当朋友,当伙伴,一向待她不错。
可这时,却恨不得冲电话里喊一句“以后再也不用见面了”。
顾及对面还坐着绮岁,梁涉川把这股火忍耐下去,不再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谁的电话?”绮岁舔掉嘴上的鲜嫩味道,喉咙痒痒的。
梁涉川平和了面容,“工作上的事。”
“只要别是那位冯小姐就行了。
对于冯芷,绮岁依然耿耿于怀。
她们在停车场吵过架之后,冯芷便很少再纠缠梁涉川。
一方面知道了绮岁不是好惹的,二是明晰了梁涉川的冷漠。
放下手机,梁涉川佯装着轻松,笑道:“她已经被你吓到了,不敢再来。”
寻了个绮岁放松警惕的时间。
梁涉川以结账为由,按照宋温煦说的去二楼洗手间的位置见她。
那里是死角。
二楼没有客人,楼下的人更不会上来。
“找我干什么?”梁涉川眸色沉沉,开口的语气让宋温煦一听,便觉察出他态度上的轻视。
他以前会有温柔的笑,言语里保留无限的耐心。
似乎是绮岁在山区出事后,梁涉川就变了。
宋温煦忽觉自己太过疑神疑鬼,抿抿唇,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最近你都没有换新卡联系我,出什么变故了吗?”
他们有规定,每隔一段时间,就由梁涉川亲自打电话过去,或者找机会见面。
可这一次,联系足足断了一个春天。
既然被当面戳穿,梁涉川也不愿意再隐瞒自己的心思,“是出了变故。”
宋温煦眉角上挑,“什么变故?”
“我要跟绮岁结婚了。”
掷地有声的几个字。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狭小,声音大了些,会有回声。
宋温煦眨眨眼,确定这话是从梁涉川嘴里说出来的,她笑着,笑里讽刺,“你不打算回陵洲了?”
“还是要回。”
宋温煦顿时松了半口气。
原定的计划是有和绮岁结婚这一条的,不过后来被梁涉川给否了而已。
他那个时候口口声声厌恶绮岁,嫌她烦。
现在又是为什么突然改变注意,宋温煦猜不到,“可是你结了婚,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会困难很多。”
梁涉川站的笔挺,他说的每句话显然都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鲁莽,“我准备带绮岁一起走。”
他十几岁刚到梁家时,因为年纪小,吃不了苦,很多次跟宋温煦抱怨,想离开,想回陵洲。
宋温煦次次都能将梁涉川躁动不安的情绪安抚下去,这一向是她拿手的。
可这次的情况不同,她有些束手无策了。
声音压在嗓子里,变得发沉,宋温煦瞪着梁涉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我要带绮岁一起走。”梁涉川慢条斯理地重复,“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你爱上她了?”
直戳命脉的问题。
梁涉川眼底的光彩终于不再平静,有了起伏波动。
他不否认,“是,我爱上她了。”
“所以要带她走?”
“是。”
“所以要跟她结婚?”
“是。”
“如果绮岁知道了过去十几年,你都是在利用她的感情,你认为她会怎么样?”
什么是利用什么是真感情,梁涉川早就混淆了。
可宋温煦这么说,分明是不同意他们的事。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如果我喜欢她,等事情结束了就在一起。”梁涉川换了质疑的口吻,满是不耐,“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宋温煦像是看到了十几岁时,天真无邪的梁涉川。
她轻笑:“我那是在试探你,从梁珏山的死开始,你跟绮岁之间的仇恨,就已经不共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