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房内,江封正拉着顾也说话。
还没说上两句,梁涉川的车开回来,引擎声熄灭。
他走进去,江封和顾也同时看向门口。
“站在这干什么?”
淡漠扔下一句,梁涉川想要上楼休息,一只脚踏上楼梯,回头又问:“房间里打扫干净了吗?别留下痕迹。”
顾也站在楼下,跟了两步上去。
“都弄干净了。”
“那该干嘛干嘛去吧,”梁涉川目光垂直,扫了眼江封,“别杵在这里了。”
“三哥,”江封叫了一声,三两步跑过去,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你怎么这就回来了?没有多跟姐姐相处一会儿?”
顾也在一旁撞了撞他的肩膀,疯狂使着眼色。
不细想,也知道他们刚才在聊什么。
梁涉川无奈地撇撇眉头,侧身要走,语气包含着警告意味,“你们要是没事做就回陵洲去。”
“你不回去吗?”
“我短时间不会回去。”
江封一根筋,明显没有半点收敛,他面色怏怏,叹了口气,“那怎么行,前两天温煦姐还催我,事都办完了就快回去,这都耽搁几个月了。”
他很像三年的顾也,说话做事都是头脑一热而成。
顾也在一旁咳了好几声,江封也没有反应。
梁涉川的眸光慢慢阴沉下去,不太友善地看着他们,“我的事不要跟她报备,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可是她说这个月,你还不回去,她就要过来了。”
“江封!”
不等梁涉川发火,顾也便已经受不住,强行掐断了他的话,拽住他的胳膊往边上拖,小声道:“门外的杂草你去清了,剩下的我来说。”
他们说的话,梁涉川一句都不爱听,径直上了楼,头都没回。
江封摸摸鼻子,讪讪跑到院子里除草。
等顾也组织好词汇上楼,梁涉川照例将门关了起来,他在门口踱步好几圈,发出了细微的脚步声。
纠结的时间太久,梁涉川听得心烦,无可奈何喊了一声:“进来吧。”
顾也如释重负。
梁涉川看上去心情并不差,只是没有耐心听他们说话而已。
“师哥,你别怪江封,他不会说话。”
“我怪他干什么?”梁涉川喝完了一杯水,嗓子中的干哑稍有缓解,他笑起来,眉目清润,“想说什么,一块说了。”
他最烦拐弯抹角,扭扭捏捏的那一套,是绮岁的特权。
顾也抓了抓头发,轻飘飘看向他脸颊上的指印痕迹。
一瞬间,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梁涉川走过去,将顾也的手拿起来,杯子放上去,“你是想让我放过绮岁,还是想让我尽快回去?”
总结起来,大概也就这两点,全被梁涉川猜中。
顾也抿抿唇,大胆道:“师哥,我听说岁岁现在跟别人在一起了,既然这样,你就别去找她了,让她好好过日子。”
梁涉川凝视着他,听完嗤笑一声,面孔笑开,“她跟那个人,不合适。”
“可你对她,”顾也欲言又止,“江封爸爸那边,不是希望你和宋小姐结婚吗?”
“那是他的希望。”
空气凝固下来。
房间整体偏暗,窗外黄昏拉下,四周灰蒙蒙的一片。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重,梁涉川刻意缓和了心情,波澜不惊道:“这些事我自有打算,叫你进来是想跟你说,秦绻那边的投资,别转给她。”
“啊?”顾也讶异,“不是说好的吗?”
“现在不用了。”
“为什么?”
回想绮岁中午的表现,她对秦绻说的话并不相信,也不在意。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在梁涉川眼里,统统判以死刑,他耸耸肩,“我又不是冤大头,难不成说给就给吗?”
顾也不动声色地低了头,小声嘀咕道:“你这几年变了很多。”
“你想说我太心狠?”
他没有回答。
梁涉川并不介意顾也这样看自己,他拍了拍顾也的肩膀,“你以后会理解的。”
“那岁岁呢?师哥,你去找过她的男朋友对吗?”
是男朋友吗?
顾也耿直的称谓戳中梁涉川的不悦点。
犹记得,绮岁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给谢顷河做情人。
梁涉川的笑化为冷意,眼底漆黑,令人琢磨不透。
他垂下手,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说了,他们不合适,绮岁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顾也的眼神暗了暗,低声呢喃:“怎么也不会比撞你这堵南墙更疼了。”
梁涉川背对着他,表情藏匿,沉默良久。
四月初。
春天刚到,绮岁持续一个冬季的感冒总算痊愈。
在堆积如山的工作中,她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每天忙到凌晨,有时干脆在公司休息,省了回家的时间。
几个录音棚收工。
绮岁抽出空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匆匆忙忙喝完,跑出去时在拐角撞到了人。
两声同时发出的惊呼交叠。
是熟悉的声音。
“绮岁,你在干什么!”一声斥责伴随着怒气,叫的绮岁耳朵生疼。
她揉了揉脑门,微垂着脖子,“安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面前的人不想轻易放过她,继续出言刁难道:“那边都在搬道具,你躲在这儿偷懒,还不快去忙?”
如今的绮岁被磨平了棱角。
就算是觉得不公平,有委屈,也只会暗藏在心里,慢慢消化,她点点头,“我马上去。”
侧开身,和门外的人擦肩而过。
感觉到肩膀被不轻不重的碰了下,绮岁回头去看,果然是林款款,她也正巧回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用唇形说:“待会等我,一起吃饭。”
原本疲惫不堪的心情顿时暖了大半。
绮岁小幅度地点点头,继续去忙手下的工作。
落魄之后唯一还会接济她的人,只有林款款和萧长勤。
她步步高升之后也没有嫌弃绮岁,相反经常会来看她,偶尔还会帮她打理好关系,让她工作的顺心一些。
等绮岁离开。
林款款才将笑脸收起来,回头,有些严肃地提醒安姐,“姐,岁岁工作挺认真的,你别对她太严苛。”
安姐虚假地笑了笑,“那行,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