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手指没有骨折,一些皮外伤,这几天不要使用这只手,偶尔试着抬起来,活动一下,会好的快些。”
医生快速在病历卡上写下一串字,开了药单递给梁涉川,“按这个,去拿药就可以了。”
从医院离开。
绮岁始终处于神游在外的状态。
耳边回响的一直是医生那句——这几天不要用这只手。
她刚有主持节目的机会。
因为这点破伤,便要拱手让人了。
车子停在台城府。
梁涉川这算是趁人之危,没经过绮岁的同意便把她带了回来,他不介意自己当一个伪君子,“你要生气可以,但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医生说了,这两天要注意手,你一个人回去没办法生活,在这儿把伤养好。”
迁就到这个地步,也是看在绮岁伤了,可怜而已。
可她不需要同情,尖锐了言语,“我一个人的时候多了,用不着别人照顾。”
刚动动肩。
来不及下去,手腕便被梁涉川按住,他理直气壮,漆黑的眼睛阴沉沉的,像一把染了毒的尖刀,“绮岁,你乖乖听话,还能少吃些苦头。”
房内。
斐姐正在准备晚餐。
因为绮岁不会回来的缘故,晚餐一切从简,有些还是前几天剩下的食物。
见梁涉川今晚和绮岁一起回来。
她立刻喜笑颜开,擦了擦手上的水,穿着围裙扑过去,却在看到绮岁手上的伤时愣住,“这是怎么弄的,肿成这样?”
“不小心被车门夹到了。”梁涉川倒了杯温水,放进绮岁的另一只手中,“这几天还麻烦您照顾她了。
房外的动静让楼上的顾也听到。
他赶下来。
站在楼梯口。
看到绮岁失魂落魄似的坐在中间,任由斐姐一阵嘘寒问暖,梁涉川将她安顿好,一抬头,便看见顾也。
晚饭过后。
他在楼上的电脑室等顾也。
一室寂静。
和前几天房内的场景一模一样,空旷而安静的让他心悸,不过好在今天,绮岁回来了。
“师哥?”
声音从后传来。
梁涉川回头,眯了下眼,电脑房是隔音的,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自己想说的话,“今天为什么打谢顷河?”
早料到了他会问这个。
顾也看着脚尖,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我今天无意见撞到他跟岁岁坐在车里,单独的,就以为他们是在私会,带岁岁走的时候,他在一边阻止推搡了两下,我烦了,就打了他两拳。”
“伤势怎么样,重吗?”
“出了点血。”
静止了几秒。
正当顾也以为梁涉川会发火苛责他,本想要谦虚的道个歉,刚酝酿好了词汇,便被梁涉川一把截断,他抢过话,站在顾也身边,举手投足间都有另外一层意思,“下次就别打这么轻了,既然已经动了手,就往死里打。”
顾也一怔。
脑子里蹦出无数个问号,不确定道:“师哥?”
“我早就想打收拾他了。”梁涉川不掩饰自己的私心,“但是我打,绮岁又要跟我生气。”
这是他小时候就养成的毛病。
知道的人很少。
顾也是其中之一。
他知道,梁涉川喜欢暗地里教训人,尤其是绮岁身边的男人,每次,在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时,他便会私下用各种手段警告他们,让他们离绮岁远点。
这招太卑鄙下作。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但若是谢顷河继续不知天高地厚的和绮岁私下见面,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挨两拳这么简单。
交代清楚。
顾也要走时梁涉川忽然想到什么,开口叫住他,“明早你腾出时间,开车回陵洲一趟,把江家的小严医生带过来。”
“小严医生?”
“嗯,让他过来给绮岁看伤。”
长夜漫漫。
房外的风是热的,黏腻着院子里的花香。
室内满是凉意。
空调冷风从绮岁的头顶落下,吹到她受伤的手指,丝丝缕缕的凉意很舒服。
睡着没两分钟,身子便被梁涉川抱在了怀里。
他实在是太沉迷绮岁身上的味道了,那像是一种无形的毒,相处的日子久了,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生长在他的五脏六腑,因为这份上瘾的毒,他看除绮岁之外的所有女人,都寡淡无味。
颈窝痒的厉害。
绮岁不敢乱动手,连眼睛也不敢睁。
那只受伤的手才是真正禁锢她的利器,她一声未出,手指偶尔跳一跳,与她而言是痛,与梁涉川而言却是鼓励。
思念吞噬了他,让他险些失了智。
终于在摸到绮岁眼角的湿润时停下。
他覆上前,吻掉她的眼泪,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真乖。”
只有乖了,才是他的宝贝儿。
不乖,就只有挨骂的份儿。
不理会他。
绮岁翻了个身,侧枕着自己的胳膊,餍足的男人从后拥过来,这个夜晚不知怎么竟然在她耳畔喋喋不休起来,“岁岁,你要是还生我的气,就给个痛快的,给个解决办法都行,别这么不冷不热的晾着我,成吗?”
人都死了。
林款款也毁容了。
还有什么解决办法能救回人命的。
梁涉川大概是在绮岁的沉默中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你要为了个死人,让我难受多久?”
手臂往下滑,他的五指扣住绮岁完好的手指,打弯了胳膊,将那只交叠的手放置在她心口,掌心一起感受着她的心跳,那是很亲密的动作,两人交叠,仿佛合二为一。
胳膊压的酸了。
绮岁想躺平。
翻了个身,脊背躺到柔软厚实的床垫上,她条件反射掀开了眼皮,茫茫夜色中,月影很淡,梁涉川没睡,神色温柔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睡颜和困倦,每一帧都被记在了心中。
她呆滞的小模样很是水灵。
梁涉川轻笑,“我还以为你一整晚都不打算睁开眼睛看看我呢。”
卸去了防备,绮岁的眼睛纯真,有很清晰的波纹在里面,她凝视着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梁涉川,我把你送我的车卖了。”
“嗯?缺钱了?”
“不是。”
“那是怎么?”
“我把车卖了,换来的钱,送林款款出国用了。”
温柔的神色清空了。
梁涉川眉心一跳,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怀里的人,刚才还柔软眷恋的爱意,一瞬间全没了,维持的姿势也变得有些僵硬,“绮岁,你对谁都那么善良,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