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报复梁涉川之前。
关山月就有想过这样的后果。
和梁家当初倒台一样,有人报复罪魁祸首梁涉川,今天就有人会为了梁涉川来报复她,这是一个不变的死循环。
闻烟将包扔到一旁,翻箱倒柜也找不到能给关山月消肿的东西。
只好去冰箱里敲了两块冰,用干净的毛巾包住递给她,“赶快先把肿消了吧,你这个样子,还怎么上镜?”
关山月是梁家破产后,所有遭殃的人里最幸运的那个。
还可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学业也没有被耽误,本可以与世无争,可偏偏要插手这么危险的事情。
闻烟对她一直有呵护的心思。
奈何她自己并不在乎。
冰块隔着柔软潮湿的毛巾敷在脸上,火辣辣的肿痛有所减缓,关山月坐在地毯上,靠着衣柜,一声声的抽痛,有恨有气,却又无处发泄。
闻烟笑着看她,“谁来报复你的,打你一巴掌就走?脾气也太好了。”
“这还好?”关山月愤愤不平,想到自己被摔到粗糙的墙面上,凹凸不平的墙面有几块尖锐的都要戳到了她的肉里,那个男人长着一张文弱的脸,力气却大的惊人。
当场她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不过好在,顾也来了。
见她出神,闻烟轻轻“嗯”了声,茫然看向她,“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关山月瞥过眼,不敢正视闻烟。
她的反常逃不过闻烟的眼睛。
脚尖被踢了踢。
闻烟倚在一旁,冰冷的目光从上至下落在关山月身上,口吻更冷,“还遇到谁了?”
果然,什么她都能猜到。
关山月嬉皮笑脸地笑起来,企图糊弄过去,触碰上闻烟审视的眼睛便撑不住了,“顾也,是顾也来救了我。”
如果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
“他跟梁涉川不一样,他是个好人。”闻烟记得闻家还在时,顾也和梁涉川去坐过,她远远的见过他们一面。
顾也和梁涉川不同。
他是怯懦青涩的,干干净净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污浊,说话总是饱含着赤诚和真心,让人听去,深信不疑。
将回忆收回来,闻烟语重心长的,“你最好别祸害人家,还有,也别总去找绮岁的麻烦,她身体不好。”
“你怎么知道她身体不好?”
“就是知道。”
毕竟那年,绮岁被唐昭重伤的事,京都很多人都知道,后来养了大半年的伤,残疾也落下了,每到炎热的夏季和寒冷的冬季,这样极端的天气时,她就像被抽走了一缕魂魄那样虚弱。
更何况现在还怀着孕。
可显然关山月并没有将闻烟的话放在心上。
为了能让梁涉川的案子尽快判定,她太需要绮岁这条线了。
轮到两人节目撞在一起的时间。
关山月就会不遗余力的缠着绮岁,缠的她烦,缠的她耐心耗尽。
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同意在法庭上指证梁涉川。
可绮岁软硬不吃。
不管多少天过去。
她对关山月开出的条件,喊出口的威胁,一律置若罔闻,为了给她留面子,也没有将这些事告诉顾也。
每天躲着她走。
可也有碰面的时候。
周五。
两个录影棚相隔很近。
关山月先结束,她抽空到隔壁录影棚去看绮岁,她刚刚收工,工作人员正在帮她拆麦。
周围的摄影器材正在往边上挪。
绮岁走下台,一眼便望见了角落里的关山月,她目光飘过,并不当一回事。
光晕稀薄处。
关山月的表情晦涩不明。
一些工作人员围聚在一团,场地面积很大,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们。
没走两步,绮岁被关山月拽住,拉扯到一旁,她声音沉沉闷闷的,有些沙哑,还没含过润喉糖,听上去像是某样音像器材被损坏后的音质,“绮岁,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碍于这里还有别人在,绮岁微弱了声。
“我跟你说的事啊!”
没由来的。
关山月在绮岁耳边的嘀咕忽然大声了许多。
那音量不高不低。
刚好能让隔壁几个工作人员听到,纷纷张望过来打量几眼。
电视台的人都知道绮岁和关山月不合,却又不是像台里几个女主播争奇斗艳那样的不合,反而关系微妙,有时还会为对方出头。
绮岁反掐住关山月的手,“我说过了,那件事,跟我无关,我也不会插手,你找错人了。”
“怎么跟你没关系?”
“你别再来找我,下次我就会告诉顾也了。”
这两个字虽然没用太大的威慑力。
但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关山月手上的劲松了些。
她忽然想起那晚顾也冰冷冷的眼神,救她就像救路边的一条狗似的随便,心下沉了沉,还是勉强道:“我又不怕他!”
“是,你不怕他。”
幽暗的录影棚里没什么光。
灯光大部分已经被收走。
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离开棚内,只剩几个,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
绮岁冷笑着,像是要震慑关山月,于是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翻出顾也的电话要拨出去。
手指险些触碰到屏幕时被蓦然推开。
关山月没有吭声,就这么伸出手,在绮岁面前扬起一道弧线,她惯性想躲,脚后绊到一根连麦的长线,鞋跟交缠在上,牵绊的另一只腿活动被限制。
猛地。
腰部磕到身后一块坚硬墙壁上。
那震痛几乎要折断了绮岁的腰,她手腕一软,手机也摔到了地上,捂着小腹,痛不欲生。
关山月被她这架势吓傻了。
愣在一旁,伪装淡定道:“绮岁,你别装,你哪有这么脆弱。”
绮岁只觉得腹部绞痛,脸霎时白成一张纸,气息吞吐的不再均匀。
见她这样,关山月才彻底反应过来,欲哭无泪,伸出手,胡乱的去扶住她,声音颤着,“绮岁,你别吓我,你,你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绮岁皱着眼睛,一手扒住关山月的手臂。
她昂起头,吓的眼泪已经掉下来,这时候才想起闻烟很多次的警告“绮岁身体不好”,原来已经不好到轻轻摔一下,就会肚子疼,脆弱的像个快破碎的人。
努力抱住绮岁的腰,关山月双腿发软,一边喘气一边说:“你撑着,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