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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过得辛苦
    他们在医院过了一夜。
    没人敢去打扰。
    顾也的后事还需要有人张罗准备,本就不打算大肆操办,常规的火化入葬就已经足够繁琐,若是举办葬礼,还需要梁涉川来接待客人,他哪里还有这个力气?
    换做是江致临的葬礼,他是没有那么伤心的,可以笑着对待,可在顾也的葬礼上,他笑不出来。
    梁涉川跟绮岁在医院。
    赵怀律随着斐姐回到老房子里,替顾也收拾遗物,他一直以来都很简单,吃的,用的,穿的,皆是梁涉川给他什么他用什么。
    许久没住过人的房间仿若幽深的湖底。
    藏着许多不知名的秘密。
    衣柜里有些潮湿,这里是北方城市,原本不该这么潮的,可是顾也生前连一个保姆阿姨都不舍得请,生活的随意,倒不凌乱,只是相比较下来,梁涉川精致,赵怀律考究,甚至是江封的奢靡。
    跟他们不同,顾也过的算是辛苦了。
    他有时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就连袖口的扣子掉了,都要自己拿针线来缝。
    斐姐站在衣柜前,背影微微颤动,像是抽搐,赵怀律将几个零碎的箱子打包下来,回头看她,心一紧,惶恐道:“姐,怎么了?”
    斐姐没有回头。
    一只手就那么扶着衣柜。
    她背对着赵怀律,脸面向衣柜里的黑暗,看着里面有些泛旧的衣物,眼泪刷刷的落,总觉得对不起生前的顾也,他是那么节省,又替别人着想的好孩子,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只是想着,心脏都开始抽痛。
    气氛越发僵硬。
    赵怀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他以往的油嘴滑舌也都失了效,他进过那间停尸房,也亲眼看见过顾也的尸体,被收拾的很干净,面容安详,却再也没有了心跳。
    那一眼,他此生也忘不了。
    放任斐姐小声啜泣着,赵怀律闷头收拾顾也留下的东西,他的东西不多,大都是些小玩意,或是工作上的工具,他没有任何自己的私人爱好,没有热爱的东西,有的,只是为梁涉川做事的一颗忠诚心。
    所以在梁涉川被带走后。
    他才会那样不安,日日心神不宁,心神不宁到被一个没有半点身手的医学生给害死。
    说直白点。
    恶意报复罢了。
    真正的源头还是关山月。
    去见顾也前,赵怀律见过关山月一面,从她那里知道,害死顾也的人正是那天在停车场和他打过一架的男人。
    不平的气存在心里很久。
    昨天下着雨。
    顾也喝醉了,神志不清,更没有反抗的能力,跌倒在雨中时,左腹便中了一刀,没有站起来,也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样混乱痛苦的场景赵怀律不敢多想。
    他颤抖着手指抱起几个箱子,回身看,斐姐已经将顾也的衣服收拾了起来,边收拾边抹眼泪。
    顾也死了,梁涉川和绮岁难过,其余伤心的人便是斐姐。
    何况她年纪上去了,哪里又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赵怀律有心无力,“姐,咱们快回去吧,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要联系火化场什么的,还有墓地的事情。”
    “最近麻烦你了。”斐姐礼貌的道谢。
    这么多人里。
    唯独赵怀律不是生活在江家的。
    对斐姐而言他过于陌生。
    赵怀律也很规矩,“我已经通知江封了,他这段时间还在国外忙,抽空就回来,应该可以赶上的。”
    “不用通知那么多人。”斐姐垂下头,面目苍老了十岁似的,“原本就是简单走一下流程。”
    “还有念念,她也会过来帮忙。”
    提起女人。
    斐姐又想起那个扫把星关山月,特意叮嘱道:“那个害小也的女孩,就不要让她来了,免得场面闹乱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这我明白。”
    何止是不允许关山月出现在顾也的墓前。
    她甚至不能够再留在京都。
    收拾好东西,将一些琐事料理好,赵怀律将斐姐送回平潮公馆,他本想去医院将绮岁和梁涉川接回来,途中接到江封那边的电话,他已经在医院了。
    那边的事情由江封接手。
    剩下的时间。
    赵怀律只想泄愤。
    再说的好听些,应该是报仇。
    替顾也报仇。
    事发后关山月还来不及做出应对措施,或者是已经心如死灰,连逃跑都没有力气,仍然住在那条巷子里,浑浑噩噩,一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状况堪忧。
    闻烟担心她,便请了一天的假期,留在家里照看她。
    午饭刚做好,她去敲门,房内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那样的死寂让人不安。
    殉情这样的词突然出现在闻烟脑海中。
    她抿抿唇,心跳的厉害,手上拿着的碗都在颤抖,敲门的频率更高了些,边敲边喊,“小月,出来吃东西,你想把自己饿死给谁看?”
    里面仍然静着。
    “关山月,你要是还活着就吱一声!”
    “关山月!”
    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闻烟将碗放到一边,到处找关山月房间的备用钥匙,翻箱倒柜也找不到,她急的六神无主,上一次这么着急,是闻家被法院查抄的时候。
    她握着拳头去砸门,试图叫醒关山月,“小月,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情出来说!”
    手腕骨都被砸的生疼。
    门板都震了好几下。
    头顶的吊灯仿佛在摇晃,闻烟喊的快要断了气,上气不接下气,急的哭了出来,门才终于打开。
    关山月在幽黑封闭的空间内待了一天一夜。
    滴水未进。
    长发垂在脸侧,皮肤白的骇人,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看样子是一整晚都没睡,唇上没有颜色,翻起一些干燥的死皮,只是一天的时间,竟然已经脱了相。
    闻烟喉咙一疼,忙攥住关山月的手腕,火急火燎,“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关山月的头发还是潮湿的。
    昨晚淋了雨回来,她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连皮肤都是冰凉的,闻烟急的要给她洗澡换衣服,将她拽到浴室,开了热水,给她拿了干净衣服,“你好好洗个澡,收拾干净了咱们去见顾也。”
    听到顾也的名字。
    关山月睫毛动了动,才有了些反应,茫茫然然的:“顾也?”
    “他们会给他办葬礼的。”闻烟心疼地拨开黏在她脸颊的湿发,“这件事你不是主要责任,但你要想给顾也讨个公道,就要振作起来。”
    毕竟那个伤害他的言齐,关山月认识,也知道他为什么动手。
    来不及跟她多说。
    房门忽然被敲响。
    在寂静的空间里让闻烟陡然惊了下,很快恢复平静,安慰关山月,“你先洗,我去看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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