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他们醒的很早。
天没亮,静谧延长。
夜刚刚深下去。
床褥之间满是温暖与芬香。
江封一直知道女人都是香的,天生自带的魅力,不像他们这群混小子,喝完酒,抽完烟,应酬完,亦或是年轻时打完球,汗水交杂,臭的要命。
于是他越来越喜欢女人,像柳念念这样的更为喜欢,她不懂迎合,一切都是真情流露。
拨开她的头发,露出那张嫩豆腐似的脸,江封亲上去,温情脉脉,“困了吧?”
柳念念像是昏迷了,眼角还有泪痕,“嗯。”
不愿意睁眼,不愿意面对。
空气里却丝丝缕缕都浮着江封的气息声。
柳念念脸面发烫,热的厉害,散开的头发在温软的枕面上打了结。
她眼皮不抬,疲惫的厉害,于是将脸深深埋了下去。
江封在她的头顶轻笑,手掌摩挲着她手臂那条细长的伤疤,还有缝线的疤痕。
民宿老板没骗他。
“这是攀岩的时候掉下来割伤的吗?”
柳念念一震,“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那天攀岩的时候下大雨,岩石太滑了,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还连累队友,这点伤倒不算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
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江封凭想象也能脑补的出来,他实在劝不住念念,就只能依着她,陪着她。
他心疼她受的伤。
弯下腰,在她的伤口上吻了吻,滚烫炙热。
抬起头,漆黑的空间里,柳念念却好像哭了出来,江封一慌,将她抱的更紧,柔声安慰着,“别哭,以后这些苦痛我替你受着,你去哪儿我都保护你。”
话刚说完,柳念念仰起脖子,堵住他的声音,在亲吻中,眼泪却愈发汹涌。
这个夜晚潮湿而又干燥,冰冷也燥热。
不知过了多久,江封困的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沉睡过去。
一觉到了第二天中午。
民宿虽然人多。
但隔音很好,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他。
醒来时他自然的将手一摊,垂到了身旁,那边却冰冰凉凉,毫无温度。
他想到了什么。
大脑嗡嗡直叫,猛地坐起来,茫然望着身旁的位置,哪里还有柳念念的影子。
连昨晚的柔情似水也成了一场梦似的。
快速收拾了起床。
江封忙往楼下跑去。
在柳念念居住的那间房在疯狂拍打着门,那样离别的预感在他心中太强烈,几乎占据了所有,他不可能还保持冷静。
门应声打开。
却不是柳念念,而是民宿的保洁人员,她一愣,“你有什么事情?”
“住在这里的人呢。”江封颤着声。
“你说采风队的那两个小姑娘?”保洁人员一笑,“他们天没亮就走了,下一站不知道是南极还是北极呢,再说,昨天龙卷风的照片都拍了,肯定是要走的。”
肯定是要走的。
原来她早就在筹谋着离开,昨晚的一切一切,都是对他怜悯的施舍,也只是为了安抚他。
他早该想到,柳念念根本不会想带他一起走。
曾经多少次,他把她丢在雪夜里。
这次她终于报复了回来,也以同样的方式,将他丢在了荒漠中。
从格尔漠回到京都。
那趟行程是江封走过最漫长,最落寞的路,毫无盼头。
他终于明白,这次之后,只要柳念念不回来,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恍恍惚惚地走下飞机,离开机场,坐上赵怀律的车。
赵怀律没有立刻启动车辆。
他在原地等了会,继而茫然地转过身,看向憔悴的江封,“你没把念念带回来?”
江封没吭声。
“你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他将头埋下去。
见他这样的不想面对,赵怀律叹了口气,坐正回去开车,“早就猜到了,不回来也好,她在柳家困了那么久,想往外面飞也正常。”
柳念念离开前在江封生命里留了最残忍的一笔,勾勒出了美丽的轮廓,内里却一片腐烂。
从格尔漠回来后,江封像变了一个人,不苟言笑,时常板着脸,这样变化很明显。
连赵怀律都有些怕他。
并不是心理上的恐惧,而是害怕江封那天自己找个楼跳下去,一命呜呼。
虽然江封看上去并不像是会为情自杀的人。
可这份困扰始终未减。
赵怀律要照顾江封的小孩子心性,因此削减了缠着闻烟的心情。
她这个女人,说柔软的时候软的像水,硬的时候像钢板一样,怎么都掰不弯。
次数多了。
赵怀律也疲惫了,但并没放弃。
他好不容易确定了江封不会因情自杀,才放心重新回去见闻烟。
距离他上次见闻烟又过了一个星期。
闻烟以为他放过自己了。
可走出大楼,又看到穿着大衣等在楼下的赵怀律,他今天没把车开过来,径直走到了闻烟身后,跟着她,“前几天在忙,没来接你。”
“我希望你一直在忙。”
“你也太歹毒了吧?”
闻烟听的出来他是在开玩笑,但却没能笑出来,她边走边问,“你妻子呢?”
“都跟你说了,我离婚了。”
这句话闻烟压根没信过。
就算没有离婚,赵怀律也不知道柳念念在哪里,江封都不知道她在哪,他怎么可能知道。
上次江封回来。
赵怀律问过他,“柳念念去哪里了?”
江封摇头,“她没有告诉我,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挺狠的,该报复的都报复回来了。”
他说那话时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的让赵怀律想起和柳念念离婚后回京都,再见到闻烟的样子,她也是那样的心灰意冷。
可江封对柳念念有爱。
闻烟对他哪来的爱?
两人就是互相弥补的关系罢了,没有那么高尚。
赵怀律踩着闻烟的影子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离婚了?”
说完这话。
闻烟的脚步忽然停下。
她直愣愣地看着正前方站着的女人,赵怀律同时也看到了,手一紧,将闻烟拉到了身后保护着,“卢老师,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