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念念一直知道江封没羞没臊的性格。
却没想到他会夸张到一得空就拽上她,见了人就到处去炫耀他俩在一起的事,最后一站是梁涉川家。
这个阵子江演还没走。
他是江封真正意义上最后的亲人。
他说什么都要带柳念念进去见江演,是以他媳妇儿的身份见面。
以往他们见面。
柳念念站在赵怀律身边才是名正言顺的。
为这事,江封这口气就是顺不下去。
快到了圣诞节。
城市绚烂。
宽敞的庭院中也毫不逊色,小树大树都脱了叶,光秃秃的很不好看,每每到了这个节气,斐姐就会尽量将院子布置的好看些,在树梢挂上彩灯或是红灯笼,再种些冬天好养活的花草。
整个屋子格外暖和。
窗子上贴的窗花还是去年年底的,歪歪扭扭,还有些褪了色。
江封下了车,指着树上的红灯笼,“好看吧,家里养个小孩就是不一样,这要搁以前,他们谁有功夫弄这个,现在为了让樱桃开心,什么小玩意都鼓捣上了。”
“只要樱桃开心就好。”
“你喜欢小孩?”
柳念念一歪头,眼睛里都是光,“谁会不喜欢小孩?”
生出来软和和的一个,越长大越可爱,娃娃白白胖胖,哭或笑都很单纯,也好哄,多看一眼心都能化了。
尤其是樱桃。
她一岁大点的时候柳念念印象最深。
因为那时绮岁工作忙,梁涉川又不在身边,当时患上了轻微产后抑郁症,家里人都很紧张她,她没什么朋友,柳念念便尽可能跟着赵怀律留在京都。
帮她照看樱桃,照顾她的情绪。
本以为樱桃会哭会闹,可她从小脾气就是遇柔则柔的,又特别懂事,像小天使似的,鲜少会惹绮岁心烦,常常顶着肥嘟嘟的脸,牙还没长齐,字也说不清楚,就喊着“妈妈,妈妈”。
柳念念永远记得樱桃扭扭捏捏,想窝进绮岁怀里又不敢的小模样,太招人疼。
江封一吭声,将一切温情都打回了原形,“不是所有小孩都跟樱桃似的,你看我哥家的大小宝,真烦人,一唱一和的,俩人不去说相声都亏了这天分。”
柳念念一想,还真是,扁扁嘴,不说话了。
江封却捉住她的手往自己大衣口袋里塞,“但你要想生,生一个相声班都行,自家小孩,不嫌烦人。”
她脸烧起来,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当着他们的面,别说这些。”
“我知道。”江封固执地将她的手拿回来,“咱们念念年纪小,自己还是个小孩。”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站在院子里说话。
声音很小,根本传不到里面去。
何况屋内几个小不点正围着地毯中间刚搭好的积木转圈,乐呵乐呵的笑着,声音吵的斐姐头疼。
她开门出去要透口气,隔着夜晚的雾霾和昏暗的碎灯中看到柳念念和江封,他们手牵手站在门外,两人冻的脸颊都红了。
柳念念冷的肩膀哆哆嗦嗦的,还是要硬站在浅浅的雪坑里。
斐姐定定看清楚了,反手捞过来一条围巾,隔着一个院子忙喊着跑出来,“哎呦,我的祖宗,这么冷的天不进来站外面当雪人呢。”
看到斐姐。
柳念念还没准备好,忙松开江封的手站远了两步,恨不得立刻跟他撇清关系。
江封倒是不气,只觉得她这举动呆极了。
“看这冷的。”斐姐将围巾给柳念念套上,打了两个圈,搓热了手掌捂住她的耳朵,转头看着江封,“你也是,来了怎么不敲门,站在院里,看风景呢。”
“姐,你可真啰嗦。”江封歪歪头,露出光洁的脖子,“还有,我也冷,为什么我没围巾,我也要围。”
说着。
他不打一声招呼蹭到柳念念身边,扯出垂在她身前的围巾末端就往自己脖子上套。
一根毛绒绒的围巾本就不长。
这么一扯,两个人被绑在一起,亲昵的要合二为一。
柳念念不知道他会突然这样,僵直地站在斐姐面前,一下都不敢动,小脸红白不定的,叫人哭笑不得。
他们的事斐姐早就听说了。
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亲眼验证而已,并不大惊小怪。
“得得得,先进去,外面冷。”斐姐没有挑明说太多,“念念身子薄,没你这个臭小子那么抗冻。”
江封点点头,扯着围巾就往屋内走,“他们都在吗?”
“都在,几个小不点吵的屋顶都快掀开了。”
“家长呢,没人管?”
“人小孩玩的开心,管什么?”
斐姐停下脚步,回头意味深长地看向身后黏糊糊的两人,“你小时候,比他们三个加起来还闹腾,合着还有脸说人家,等你生个,你看是不是霸王来的?”
他们说话都内有乾坤。
弯弯绕绕,又回到小孩子的话题上。
柳念念一阵心虚,被斐姐看的心虚,下意识又要松开江封的手,他好像早有预料,一下就扣紧了手,贴近将下巴压在软绵绵的围巾上,趴在她耳朵边说:“再敢松开,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儿亲你。”
“你别这样!”她被吓到了。
“你松开,你看我敢不敢?”
他敢。
他从来天不怕地不怕,这又有什么不敢的,这下念念信了,他的孩子真是会是霸王,横着走的那种。
屋内热气腾腾,空气也舒爽。
像暖炉似的热烘烘,刚上了两道菜放在厨房的炉子上,还有一道粉蒸肉正在烧着,糯糯的米粉和肉香飘满了屋子。
几个小不点见有人进来,一块从地毯上一骨碌爬起来。
樱桃最小,爬的最慢,摇晃了两下还摔了一跤,不哭不闹,自己拍拍便跑了过去,张开手臂,直接扑到柳念念腿上。
柳念念刚弯腰想抱她就被江封抢先抱了起来,哄着问:“樱桃,想不想叔叔?”
樱桃特别乖,咯吱咯吱笑着,往他脸上亲了亲,亲完又歪着头去亲柳念念。
都热络完了。
樱桃又不黏人地爬下来跟大小宝去玩了。
柳念念将围巾拆卸下来,江封顺手给她接着,拔高了声音问:“姐,赵怀律今天没来?”
斐姐切着菜,“没来。”
“我不是说今天有事宣布,他也太不给面子了。”
“你有什么事?”
“大事。”
切菜声停了。
斐姐一手架着刀,一手扶着砧板,缓了口气,直白地拆穿他,“还不就是跟念念在一起的事,当谁不知道,嘚瑟的你,还非要找人不痛快,人小赵多可怜,被你抢了老婆,孤家寡人的。”
门庭敞开着。
像是有人走进来了,走进来就听见厨房那头斐姐絮絮叨叨的声音。
江封回过头,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赵怀律。
他肩上还浮着白色的雪,听到那些话,脸色都不好了,他不好,江封就窃喜,故意挑事似地问:“赵怀律,姐说你可怜,你认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