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雪粒子铺满了城市,天地之间都变成了茫茫白雪筑成的世界。
纵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
灯红酒绿却永远不熄灭。
穿越过拥挤地带,赵怀律的车最终停在距离夜总会不远的路口,距离只有十几米,雪地里难以行走,他等不急,直接下车,快走几步,将雪地里摇摇晃晃走着的女人捉住。
动作粗鲁。
毫无绅士风度可言。
地面上的雪被踢开,划出很长一段,他手里的女人来回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无论她如何反抗,赵怀律的恼怒仍然不减,手劲也加重了不少。
雪夜里,这一幕对于江封和柳念念算得上是震撼。
“这姑娘刨他家祖坟了,这么凶。”
江封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也不爱哄女人,能敷衍则敷衍,但也从不蛮横的对她们,他啧啧两声,不禁感叹:“我就说,赵怀律就是披着人皮的狼,看,本性暴露了。”
“那个女人,不是跟怀律哥一起去看烟花的吗?”柳念念深刻回忆着,“叫闻烟。”
“是她。”
如果是她,一切都说的通了。
她曾跟着别的男人手牵手上车,曾跟别的男人同出酒店,这些赵怀律都知道了,既然知道了,自然不可能一成不变。
江封启动车辆,不打算多管闲事,“被带了绿帽子,能忍吗?”
同为男人,他能理解赵怀律。
“什么绿帽子?”
“秘密。”
这是丑事。
不合适让柳念念知道,还容易触发她心头的愧疚。
远处明晃晃的车灯离开。
这一片只剩下两盏路灯的光芒,清冷的光色落在闻烟苍白憔悴的面庞上,她眼角有擦不干净的泪痕,看上去可怜极了,手腕被箍出了红痕。
赵怀律将她拽上车,摔在座椅里,奋力合上车门。
那一声几乎震的闻烟心碎。
“不是不管我了吗?过来干什么?”
“你最好把嘴给我闭上,”赵怀律沉着声警告她,瞳孔里染着火,“我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我才刚走多久,就急着去跟他见面?”
“没见面。”
“我的人已经告诉我了。”
“我跟谁见面也用不着你管。”
车子猛地启动。
闻烟没系安全带,被惯性向前带去,脑袋猝不及防撞到车前坚硬的物体上去,额上瞬间红肿了一大块,痛的她直抽冷气。
赵怀律侧眸冷笑,“别在那装可怜,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装的?”
“让我下去。”
车行驶着。
除非她跳车,不然就只能这么死死被固定在车内。
赵怀律好好的心情又被她搅坏,“下去干什么,他在后面等你呢?”
闻烟从没觉得他是醋劲这么大的男人,自从知道了陈计林的存在,张口闭口都要将他带出来,继而用一贯云淡风轻讽刺她。
“已经过去了,你如果介意,我大可以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她气笑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就好了,你结过婚,以前有过那么多女人,何必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
“呦。”
赵怀律轻呵,仿佛是从嗓子里出的气,“敢跟我对嘴了?他教你的本事?”
“我说的哪一句不对?”
“我跟你的情况能一样吗?”
车厢内顿时安静下来,一路不知在往哪里驶去,前方高楼林立,白日里只叫人觉得压抑的钢筋水泥到了夜晚竟然无比璀璨。
车开的急。
暖气没有自动开放。
这事不过是点燃炸药的一点火星子,赵怀律调了好几下都没能调好,车是新车,他今天第一天开,零件各方面都不熟悉,烦躁加重,手上劲也大了些。
这些闻烟统统看在眼中,却默不作声,她遏制了自己哽痛的喉咙,“我不冷。”
“我冷!”赵怀律呵了声,沉下气,觉察自己吼的大声了些,于是尽量放平口吻问:“今天见他干什么?”
“你冷静了么?冷静下来我再说。”
“我要是不冷静早就把你扔下去了。”
雪花飘摇。
落在车窗上,迅速融成水,闻烟转过头,将眼皮上的碎发拨开,露出冻红的面颊,音色颤抖不稳,“他跟我道歉。”
车窗上斑驳着五颜六色的城市灯光,印着闻烟一半的脸,两相融合,成了错落的美。
赵怀律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更像是自嘲的笑,“道什么歉,他欠你什么?”
“你非要问的那么清楚吗?”
这跟羞辱人有什么区别。
闻烟反问他,“你今天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敢说吗?”
见了前妻。
这话赵怀律说不出口,可就是事实。
他们像是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除非拼个你死我活,才能踩着对方的尸体杀出重围。
车子忽然刹住。
赵怀律忍无可忍,他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情感时间,“你再见他,你明白后果是什么。”
这是他最后的忠告。
“我没有想见他。”
“你和他从前那样的关系,”他僵直地转过脸,那样清秀的脸上露出无比厌恶的表情,纵使闻烟没有回身去看他,却能清晰的从言语中感受到。
她屏息以待。
果然听到了更加可怕的话,赵怀律扶着方向盘,似笑非笑,“你自己想想,不恶心吗?”
用言语杀人,不过如此了。
闻烟一动不动,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听觉、触觉,该有的反应也全消失了,她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人笑,可还是壮着胆说了,“嫌我为什么还要碰我?”
“我也贱呗。”他彻底认了。
骄矜高傲的人撕碎了面具,也只剩一副颓败的皮囊。
赵怀律坐正,将车灯熄灭,两人静悄悄地坐在黑暗里,他似乎摸出了烟和打火机,一丝火苗亮起,映亮他单薄的五官。
他呼出一口烟雾,干涩道:“最后一次,再让我抓到,你跟我以后别见面了。”
人都是要给自己留一丝自尊的,更何况是他。
闻烟想降下车窗透气,顺便给他一个答复。
手摸索到了车门上坚硬的按钮,正要按下,又听见赵怀律说:“今天一起去吃饭,人家两口子好好的,那天你都见到了,何必拿这件事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