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静默了片刻,温晚才忽地深思一晃,揪住傅斯寒的袖子,急迫道,“对了,你能不能控制下媒体跟舆论?谢欣语自杀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她只是想留在海城也就罢了,但我担心她会借机生事…”
傅斯寒面色一顿,正拿出手机的手停在半空中,皱着眉心扫向眼前忽起焦虑的女人。
可温晚却依旧垂着脑袋,“她作戏作到了公司去,无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逼我就范。但我就怕事态真的会闹到不可控制,最后拖累到你和傅氏…”
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傅氏参加竞标的关键期…
傅斯寒眼底的色泽却在无形之中沉下,“你倒是考虑的挺周全?”
温晚呼吸微微变重,有些摸不准傅斯寒是什么意思。
但她毕竟惹了大麻烦,总归不会是什么开心的语气。
压下心底的沉闷,温晚抬起眼帘,准备当面道个歉,傅斯寒却突然低声道,“所有的事情你都顾虑到了,就是没把自己考虑在内?”
温晚一怔,因为他这句话迟迟没回过神来,可是从见到谢欣语那时起就一直压在胸口上的沉闷,却在这一刻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消散。
温晚觉得自己素来冷硬强悍的心情此刻却变得温软。
温晚忽地笑了出来,她摇头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考虑在内了呀…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所以才跟她死磕到底,没给她任何可趁之机…”
鬓边的凌乱的发,忽然被男人用冰凉的指尖撩起,轻描淡写的别在了温晚的耳后。
傅斯寒垂下手时,宽厚的手掌顺势就捏住了温晚的手,用低沉的嗓音对她说,“没有让自己吃亏,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
温晚旋即僵住,有那么几秒钟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送谢欣语来医院这一路上,温晚做了无数种设想,设想到傅斯寒听到这件事后,所有可能表现出来的态度。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后傅斯寒竟然会是选择无条件的包容。
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在心里流窜而过,温晚想要深究之时,傅斯寒却将手松开了,目光转向突然从急救室走出来的几位医生。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温晚此刻也回过神来,几步跟上前,开口道,“我是…”顿了一下,才问道,“她伤势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医生摇了摇头,“家属放心,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不过并不严重,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康复。”
听到医生的说明,温晚觉着自己还算是挺了解谢欣语的,她就知道谢欣语是在虚张声势。
温晚对医生道了句谢,待医生走后,她才对傅斯寒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进去看看她。”
千辛万苦演了这么一场大戏,谢欣语自然还有她最终的目的在等着温晚。
温晚姑且也想要听一听。
傅斯寒却抬手拉住了她,“不急。”
温晚一愣,有些困惑的抬头望向他。
傅斯寒垂下眼睫,“医院周围都有我的人在把手,她躺在病房里又不会死了。”
说着,他理了理温晚有些凌乱的衣领,并用外套将她严丝合缝笼住。
他说这些时,语气慢条斯理的,动作也不急不徐。
温晚却忽然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比任何人都还要腹黑可怕…
不过温晚很赞同的他的说法,于是便心安理得跟着他一起出去吃了顿丰盛的午餐,之后又去商场换了一身像样的衣服。
之后等她再想起回到医院时,还是因为谢兰芝和温建良也闻讯赶到了医院,给温晚打了电话过去。
傅斯寒听闻以后,自然而然的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像往常一样平寂的语气,却有了安抚人心的魔力,“我跟你一起回去。”
后来,温晚有很长时间都在想,一定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她竭力筑起强硬的外壳时,豪不犹豫的选择了站在她身边,才使得他在她之后的一段人生里,占据了与其他人完全截然不同的份量…
等温晚带着傅斯寒一起折返回医院时,谢兰芝和温建良就站在谢欣语的病房门口等着她。
在看到温晚现身的时候,谢兰芝的眼眶顷刻便红了,气势汹汹的上前,怒火滔天,“温晚!你现在终于知道回来了?”
目光却在触及到温晚身后,冷眼扫过来的傅斯寒时,生生的僵住。
那表情明显是挺不耐烦的,也相当不悦,谢兰芝瞬间便头皮发紧,瞬间就想起了某些不美好的回忆。
于是想要脱口而出的谩骂到了嘴边,就婉转的变成了啜泣跟指责,“温晚,你怎么能这么对你表妹啊?她可是真心把你当表姐对待的,可是你呢?你把她逼到了什么份上?竟然将她逼到了自杀?”
看到谢兰芝这幅做派,温晚就大致明白了谢欣语的演技究竟师从何派,难怪她一直觉得特别眼熟。
这个时候,温建良也走了过来,虽然不像谢兰芝那么哭天抢地的,脸色却苍白严肃的厉害,“晚晚,你叔叔是放心才将你表妹托付给我们家的!你这么做让我们怎么跟你叔叔交代?”
温晚对于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简直敬谢不敏,她暗了暗眉心,“第一,我不想再强调谢家跟我没有关系这件事了,以后谢家来什么人,非要沾亲带故的,不要把我扯进去。”
“第二,我也没有逼谢欣语,寻死觅活都是她自己自愿,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没有逼她,说到底我也只能算是配合她而已!”
“第三,谢欣语这次打得什么注意,抱的什么目的,我想就算我不说两位也比我更清楚,所以请不要再这样堂而皇之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的性格你们应该了解的,把我逼急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温晚的语气又冰冷又无情,抱着肩膀睨着这夫妻俩的时候盛气凌人的,完全不像方才还在傅斯寒面前那般温顺听话又垂眉顺首。
傅斯寒垂下眸子虽然只能看到她的发顶,却能想象到温晚面上此刻是怎样一副倔强又不肯妥协服输的表情,冷峭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微抬。
然而,下一秒,他的眉宇间就凝结了更加的可怕的冰霜。
抬起脚上前半步,高大的身躯直接将温晚周全的挡在身后。
傅斯寒冷眼向面前惺惺作态的夫妻俩人递去一眼,令两人具是头皮一紧。
而他也不给他们解释和辩解的机会,直接开口,“封杀令是我下的,人也是我逼的,对我的命令抱有任何疑问,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
分明是平淡无奇的声音,令人听了以后却无端的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