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明明应了太太的求,让我在娘家里陪未出嫁的姐姐几天的,可是才到酉时时分,侯府的马车就来了,说是今儿侯府临时有事要少夫人即刻回府处理,不能应太太的求,让少夫人在娘家呆上好几天了。(说什麽临时有事要我回去处理?侯府里有太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坐镇,哪里用的著我这个刚进门不到两个月的少夫人处理事情?更何况那个家一直由大夫人当家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假话了。)虽然侯府来的人带上了好几大箱子的礼物做赔礼,可毕竟是给我没脸了。我瞥了大太太一眼,只见她的整张脸都气青了。
我垂眉,心想要这马车来接我的一定不是太夫人,而是那只以虐待我为乐的傅雁竹。这下子傅雁竹在大太太的心目中的形象恐怕更差劲了。
“母亲,我回府了。”我轻吁了一口气,领著一大堆从侯府巴巴赶来押我回去的婆子丫鬟出了叶家大门,径直坐上了侯府的马车,匆匆往侯府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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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侯府门口,珍珠撩了帘子,琥珀、翡翠扶我下来马车,一抬眼就见一婆子已经等在那里。那婆子见我看她,连忙曲膝一礼,禀报说侯爷吩咐我一回来不用回竹院了,要我直接去太夫人的院子。
直接去太夫人的院子?我抬眼看天,此刻日头已下山了,该是吃晚饭的时辰了,傅雁竹要我直接去太夫人那里是吃晚饭去吗?
我向那婆子柔柔点了头轻嗯了一声,不做多想,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软轿往太夫人的院落而去。
轿子到了太夫人的院落门口便停下来了,琥珀扶我下了轿,往太夫人院落走去。
立在廊下的婆子丫鬟见我来了,纷纷向我行了礼,我柔柔点头,快步往屋子里走去。
一进屋,只见太夫人、二老爷、大夫人、二夫人、傅雁竹的弟弟傅枫肖,还有二老爷的两个嫡子、三个嫡女、四个庶子、一个庶女都来了,他们正欢乐的围著一张大圆桌,坐在方凳上。
我眨眨眼,有些不解,今儿这是……
可……好像有些不对,我眼睛转了一圈,就是不见傅画沂的人影。
不过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我连忙上前分别向太夫人、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行了礼。
太夫人笑道,“槿丫头无需多礼,坐吧。”
“是。”我敛袖颔首,乖巧地坐到了傅雁竹身旁的方凳上。(不得不提坐在椅子上比跪坐著身子来的舒服的多。)
我刚坐,太夫人屋里的大丫鬟春纤双手拖著红漆托盘从我後面经过,可不知怎麽的,她的脚崴了一下,竟把一大缸滚烫的汤往我身上泼来,还好我反应快,立马跳起,躲了开去,茶水才只泼到了我的手臂并没有波到我的脸上来,不然我这张俏生生的脸蛋儿定是毁了,也还好是冬天,我身上的衣服厚,灼到肌肤的汤水并不多。
突听“扑咚”一声,我转头一看,只见春纤吓得脸色苍白的跪倒在地,簌簌发抖。
“槿丫头,没事吧。”一屋子的人立马都站了起来,纷纷向我围来。我惊魂未定地摇摇头,道,“我衣服穿的厚,没事。”
傅雁竹冷眼看著一屋子人围著我转,冷著脸,抿著唇,脸无表情的缓缓从方凳上站起身来。正待我为他的面无表情感到xiong闷委屈时,只见他一个急抬脚,就往春纤的心窝上踹去,春纤受力不住,哎哟一声痛叫,卷著小身子在地上打滚。
一屋子的人顿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错愕地张著嘴,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著傅雁竹。
我愣了一下,随後轻咦了一声,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傅雁竹。今儿傅雁竹吃错了药了?怎麽为我出起头来?
我眨眨眼,脑袋懵懵的把目光转向春纤,只见她脸色惨白,眉毛和眼睛都扭在一起了,可见傅雁竹这一脚踹的有多重,可是傅雁竹平时没少拿脚踹我,我怎麽就没觉得他的力道很重,重到我觉得身子痛、脸色发白??
傅雁竹眯起眼睛,冷冷道,“来人,拖出去打死。”
春纤吓得面白如纸,她慌慌张张的忍著痛,跪著身子,拼命的磕头:“侯爷饶命啊,侯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一听要出人命了,我不敢再愣神,立马出声阻止。“算了,她又不是有心的。”
傅雁竹粗鲁地抓过了我的那只被滚烫茶水烫到的手臂用力的一捏。我啊的一声,杀猪似的尖叫了起来。“啊──痛。”
傅雁竹蹙起眉头,不由抬起脚再踹了春纤一脚,春纤立即蜷缩在地上直打滚。我看的心口一缩,天,傅雁竹也太狠了吧。
“我的话没听到吗?拖出去打死!”
在屋子里伺候的婆子这下子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上前了两个婆子抓住了春纤的双臂,正要往屋外拽去。而太夫人、大夫人。二老爷这群仿佛是被惊住了似的,呆呆站在原地,谁也没说话。
我心中一凛,但觉不妙,春纤可是太夫人屋子里的大丫鬟,就算要处置也是太夫人出来处置。况且她是无心之失,在侯府人眼中罪不至死。傅雁竹说要打死她,明面上是为了我好,给我出气。实际上却是要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让我在侯府所有人的眼里成为一个把侯爷迷的团团转的狐媚子。让太夫人她们厌恶我。想到此,我一慌,连忙叫道:“慢著!”
两个拉人的婆子见我喊话,就停住了拉人的动作。
我向傅雁竹俯身一礼,心一横,说道,“侯爷,春纤是无心之失。还请侯爷开恩饶过。再则春纤是太夫人身边的人,理应由太夫人处置才是。”
傅雁竹抬眼瞪了我好一会儿,抿著唇瓣就是不说话。
“哈哈。竹儿倒是个极会疼媳妇的。”带了空灵的戏谑声从外间传来。
微微侧头,只见傅画沂缓缓走了进来,身後跟著三夫人和他生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行到太夫人、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跟前行了礼後,一屋子的晚辈恭敬唤道,“三叔、三婶。”
虽然太夫人还在世,二老爷和傅画沂还未分家出去独过,但是我在侯府里还是第三次见到傅画沂。
大夫人和二夫人扶著太夫人坐回方凳上,太夫人抬眼看我,柔声道,“槿丫头,快回院去换件衣服吧。”“是。”我一曲膝,恭敬应声。太夫人含笑点点。
我垂著眉,踱著莲步款款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处时又听太夫人说道,“把春纤拉出去打二十大板。春巧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一婆子揭了帘子,我跨过门槛出了屋子,太夫人的声音随著我出了屋子也模糊了起来。
我苦笑的扯了扯唇角,又被我猜中了,傅雁竹的用心果真是险恶的。春纤毕竟是太夫人身边得用的人,太夫人是极为舍不得的。若今儿真让傅雁竹把春纤给打死了,那麽不但会让我受到良心的谴责,还会让太夫人从此不再喜欢我。只是,我想不通傅雁竹为什麽要这般做,这样算计我到底对他有什麽好处?
“夫人。”立在廊下的四个丫鬟见我从屋子里出来,连忙紧张的跑过来。
我低低道,“我们回院去吧。”
11.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