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醉意朦胧时,秋老板对着她说的。
没等到她回答,竟是醉了过去。
今日出门,只她二人,好在此地离着绣坊不远,她冷易易尚清醒的很,便架着秋老板走在回去的路上。
冬日寒风一吹,这醉意是散个干净。
冷易易带着的醉鬼倒是越发的往下秃噜,这星罗城再是繁荣,在这寒冬腊月的,街市上也早没了人影。
冷冷清清的一条街,只她二人慢慢走着,时不时的还会传来那不甚清晰的打更声。
租马车是不要想了。
冷易易只好半揽着秋老板,将人拎起来,脚步也越发走的急了,许是冷风迎面的缘故,怀里揽着的秋老板半途中,酒意翻腾,在这街边吐了出来。
呕吐完后,勉力站直身子,望着天上的月亮,竟是慢慢伸出手来,指着那月亮,回头对她笑着道。
“你看那月亮,多大多圆,多漂亮……”
“是是是,漂亮漂亮。”
冷易易在一旁,扶着人和着道。
眼下这寒天的,她可没有心思与一醉鬼,在这寒风凛冽里,看那劳什子的月亮。再这么下去,明日就该着凉了。
揽着醉鬼,冷易易一心想赶回去,没成想倒是被秋老板一把抱住。
冷易易傻眼了!
被漂亮的“小姐姐”袭击,对于她这个颜控来说,是应该心花怒放的。
眼下,秋老板很漂亮。
年岁也不过是二十多岁,担得起那句“小姐姐”。
只是唯一不符合颜控审美的是她那身酒味。冷易易原是与她“同流合污”同为醉鬼,可经方才那顿折腾,她如今醒了。
“老板,你撒手,我扶你回去……”
抱着她的秋老板,不知怎么的,倒是越发收紧手脚,抱得冷易易很不舒服。
可奈何她不能同个醉鬼动手。
“你今年……可……可否陪我过个年……不想……一个人……”
冷易易挣扎之际,有抽噎声传来,而后便是这断断续续的醉话。
刹那间,她不知如何是好。
秋老板等的人,自然不是她冷易易。入绣坊这些日子里,也没有见过秋老板的家人。
或许,她是没有家人的。
正因为孤家寡人,她才能这般无拘无束,无需顾忌旁人眼光的做了这绣坊的老板。
平日里她都是绣坊那群绣娘的主心骨,从未见她流泪。
今日如此,怕也是酒后吐真言。
每个人都有秘密,方才在酒楼里,秋老板答应不触碰她冷易易的秘密,那么,有来有往,她亦该如此。
冷易易手起刀落,将醉酒的秋老板打晕了过去。
绣坊的姑娘们,见着老板与女先生一直没回来,便在这绣坊的门口着急的等着,待见到这沉沉夜色里,有身影朝着绣坊前来,连忙赶了上去。细看,竟是女账房先生背着老板,慌慌忙忙将老板从女先生身上放下来,扶去一旁照顾。
第二日一早。
倒是让她冷易易这张“乌鸦嘴”料中了,经昨夜一折腾,果然要请大夫。
只不过,需要大夫的不是秋老板,而是她冷易易。
对于此,她可谓是哭笑不得,明明她的体质,可比秋老板要好上太多了。
“姑娘这是风寒所致,喝上两天药就好了。”
大夫与她医治,无甚奇怪。
怪的是她冷易易这床榻前,围着的这一群的小姐姐们。
平日里,她们因为职责不同,见到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打个招呼就算完,为何今日倒是对她热情的很?
如何染上风寒,冷易易倒是有了几分印象,左不过夜晚背了一路秋老板,她背上起了汗意,后来骤然冷了下来,这一冷一热闹的,可这些小姐姐的热情为着哪般?
“风寒只是小症,我无碍的,诸位请回吧。”
见着女先生的逐客令,这群女子面上犯难,面面相觑之后,竟是跪在床榻前。
门外有人推门进来,抬眸一瞧,竟是昨日醉酒的秋老板,望着床榻上坐起的女账房先生,艰难开口道。
“女先生无碍,眼下有难的是我们。”
这话说得没个头尾,昨日好好的绣坊,今日一转眼遭了难,冷易易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你们说的仔细些。”
原来,这绣坊虽说经营的不小,却也处处受制于人。
秋老板一介女流之身,在这星罗城能够立足,站稳脚跟,乃是因为其背后有人撑着,这背后之人替着她抵挡了来自官府的很多刁难,也让其他对绣坊虎视眈眈的店铺,有了不少收敛。
但如今,这背后的靠山倒了。
“秋老板已在此处立足多年,即便没有那靠山,你也可以独立撑起绣坊。”
靠山在暗,秋老板在明。
这些年,一直亲自经营这家绣坊的,并非那个抓不住看不见的靠山,而是眼前实实在在的秋老板。
“是,这些年风风雨雨,我也自信可以经营好这绣坊,只是脱离靠山,绣坊将会有巨大的亏空,我已无能为力……”
秋老板苦涩出口。
冷易易听此言,不知怎么的,眉眼一皱。
瞧着面前这些女子,心中有着几分不好的预感,定了心神之后,方才开口。
“秋老板,我只是个女账房先生。”
“我知道。”
她知道,为何还对着员工诉苦?
拿着她的薪水的员工,对着那亏空,自然是无能无力的。这是常理,秋老板不可能不知道。
这里面的猫腻,冷易易渐渐觉得明晰,缓缓从这床榻上起身,冷易易抽出了藏在包裹里的玲珑鞭。
她不愿以恶意揣测世人,可奈何她如今点背。
“门外之人,何必假借她们之口,躲躲藏藏,不若出来一见!”
她冷易易大意了。
这人都到了门外,她竟是才发现。
门外有人闪身进来,撩起衣角,朝着冷易易行跪拜大礼。
“属下见过大小姐!”
冷易易看着面前陌生人,却也能够猜得出他们来自何方,只有那天命宫的,会口口声声称她一句大小姐。
“这里没有什么大小姐,我只问你,为何来此?又为何逼迫绣坊这些人?”
见着大小姐怒意四起,天命宫来人慌忙解释。
“大小姐,事出从急,属下无意毁坏绣坊根基,只要大小姐与属下回去,天命宫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威胁她?
这些人倒是厉害,觉得她甚好欺负,所以,次次拿着人命威胁与她!
风年华如此,眼前人亦如是。
冷易易心中怒火顿起,越过众人,跨了出去,手中玲珑鞭出手,将来人甩了出去。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