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一场,冷易易买了个竹筏,将逝去的花魁桃夭放在其上,任由她顺流而下。
“桃夭,希望真的随你所愿,可以洗清你认为的那种污垢吧……”
冷易易不认同他们的观点。
但也不会将自己的认同的东西,强加到别人身上。
世界本就是五光十色的,那么人的三观亦是如此,只要没有触犯底线与法律,便可存于世间。
冷易易目送着竹筏顺流而下,直到看不见方才转身,人死如灯灭,此事也算了结了。
扭身之际,她方才忘了腰间还有桃夭塞给她的东西。
冷易易将其打开,发现那是一块锦帛,且不是完整之物,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扯下的一块。
那边缘处已然有不规则的破损。
这么一块布帛,为何桃花楼的老鸨闻听时大惊失色?
冷易易脑中想着此物莫非是什么藏宝图的残片,或者上面隐藏着什么文字在上头,一如奇木谷老谷主的那件囚衣。
“大小姐,这上头没有其他。”
卓一凡见人突然回来连忙上前询问,大小姐将这些日子发生在桃花楼的事一一告知,此后卓一凡便对着那锦帛研究了许久。
可一无所获。
上面除了那不规则的拉扯导致的损伤外,再没有其他端倪。
“大小姐,你说这巴掌大的一块锦帛,桃夭就能威胁老鸨,那背后的必然藏着些秘密。”
卓一凡接着道。
虽他们没能够找出真相,可最起码能够确认,这东西的重要性。
冷易易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眉头皱上一皱。
“朱伯伯,你说为什么桃花楼的人,没有来店里?”
她带着桃夭,在老鸨眼皮底下闯出来。
即便当时顾及不到她这个人,可无论如何都不该过去一日,依然没人寻来。
桃夭临死前,威胁老鸨的话正是告诉桃花楼,东西在她冷易易身上。
放着可以威胁自己性命的东西在别人手里,老鸨又岂安寝?
“大小姐莫急,桃花楼生变,我此前便派了人一直盯着,如果有任何事情发生,都会传来的。”
前些日子,为了不打扰大小姐计划,卓一凡按兵不动多时,眼下的大小姐有暴露的可能,他自然是会做好两手准备。
“小小的桃花楼,倒是水不浅……”
冷易易发现,到了异世,没一件顺心如意之事,心中烦闷得很。
但身边没有可聊之人。
卓一凡对她很好,可他在冷易易这里,更多时候像是长辈。这些日子,她在桃花楼周旋,外头的事情都是卓一凡打理。
他不比自己轻松自在。
冷易易在这玉器行里吃了饭,实在无处消解,便飞身上了屋檐,坐下的时候倒是想到风年华问她的问题。
为何她这么喜欢上屋檐?
眼下四下无人,初春的风刮在脸上,没那么凌厉,还有丝温柔藏在其中。
在这些许温柔的风里,冷易易想起这个问题答案来。
第一次身轻如燕,高飞上了屋檐是因为好奇,毕竟,现世的她真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轻功。
而此后的很多次,心内起伏,情绪不稳时,她喜欢上屋檐,纯粹是下意识的举措。
她冷易易下意识将自己与旁人割裂开来。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即便经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消亡、陪伴,感受着他们身上的喜怒哀乐,体味着这个不同时代带给她的一切。
她依然没有归属感。
这才是为什么她喜欢屋檐的原因。
屋檐上的她,与这个异世有关联,却也仅仅是有些关联,她就像是旁观者一样,立在屋檐上,看着檐下人的生活百态。
而她独立消解自己的情绪。
不求救、不求助、不诉说,把自己与他们割裂开来。
清醒的在这个世间,一日日的度过,却不愿意过分的参与某个人的生命里。
不深交,便不会影响。
她一直觉得风年华将自己活成一座孤岛,眼下自省,倒是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冷易易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这个发现,倒是让她心中莫名一松。
他们都是孤岛,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他们的共通之处。
想想度过的那些时日,他们这两座孤岛间倒是也有了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时不时他们都会踏着小径,互通有无。
拜这条小径所赐,她的窘态倒是在风年华那里,出现过好几次。
冷易易思及此,低头笑意盈唇。
这心中的郁闷也散了不少,“自愈”结束,冷易易飞身下了屋檐,一不留神迎面差点撞到卓一凡。
“怎么了这是?”
卓一凡向来稳重,从不会如此神色有异。
“可是桃花楼的人传来消息了?”
他们的人眼下只盯着桃花楼这一处,自是与其有关。
卓一凡见冷大小姐猜到,便将手里暗线传来的纸条,递了过来。
纸条上书:桃花楼易主。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易主?!就凭她见过的桃花楼老鸨,怎么也不会眼睁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女人,占有欲极强,为了桃花楼的未来前景,不惜亲自督促花魁桃夭。而且眼下桃花盛宴就要来临,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中最为看重的,无论如何冷易易都想不出那个女人会将桃花楼转让给别人。
此事简直荒诞如天方夜谭。
“暗中观察的人回来禀报,桃花楼的老鸨今日午时暴毙身亡,楼中乱作一团,但下午出面一女子,将桃花楼买下,他们就这样易了主……”
老鸨死了?!
“怎么死的?”
“回话的人说,老鸨被人抹脖子而亡,脖颈都被利刃削断,若非皮肉连着,就成了断头尸。”
亦是伤在脖子上。
她冷易易早上离开时,曾经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而后扎伤了老鸨的脖颈表皮。
那一匕首,她是有分寸的。
若非对着自己的内力和准头有信心,她绝不会拿着人命开玩笑。
再说,她的初衷也只是想要威胁劝退老鸨,伤人可以,死人不行。
冷易易想着何人将老鸨杀死,又是何人如此风驰电掣一般接手桃花楼?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朱伯伯,看来我成了他们的目标了……”
在老鸨受伤的脖颈处加深伤口,置人于死地,摆明了就想是冲着她来的。
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