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在市井之中，早就已经掌握了如何套话的技巧。
    不动声色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可惜，我们家小姐点名要采云斋的款式，回头我会跟小姐说的，你们家的衣裳也挺好看的。”
    店小二也是一脸遗憾，但他也明白，大户人家的小姐，认准了一家，往往不会再去光顾别家，除非你有新款能压住其他人。
    这生意，倒是没做成。
    不过他跟客人聊天，拉一个潜在客户这种事情，倒也没什么错处，自然有说有笑的把风轻轻给送出了门。
    店小二跟一个漂亮小姑娘聊了半天，心情愉悦，一回来就被掌柜的踢了两脚。
    “跟小姑娘聊天很开心吧？”
    店小二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二叔，我这不也是在发展客人嘛。”
    “发展个屁！我看你这臭小子，就是看人家姑娘长的漂亮。
    平日里也没见你话这么多。”
    说着又在自己本家侄子脑袋上敲了一下：“行了，别想了。
    你没看人家身上穿的是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那也是采云斋春装的新款。
    一个丫鬟穿成这样，说明在小姐面前很受宠。
    这种说不定就是当陪嫁丫头，通房丫鬟的。
    就算人家要嫁人，也看不上你这种穷小子。”
    店小二闻言，耷拉了脑袋，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难得有姑娘愿意听我说这么多。
    不过叔，这几天这都多少个来打听采云斋的新款式了？
    你说东家怎么不让人也仿制一批呢？
    咱们锦衣行也算是有口皆碑的老店，稳定的客人也不少。
    肯定能大卖。”
    掌柜的又敲了他一下，眼睛一瞪：“你懂个屁。我问你，以后你要有了孩子，让你的孩子叫王赖子爹，你能愿意？”
    王赖子是他们隔壁村有名的闲汉，小时候得了一场病，脑袋上的头发，秃一块一块的，加上又懒，成天偷鸡摸狗的，所以就被称为王赖子。
    真名是什么，倒没人记得了。
    店小二听了这话，立刻急了：“这怎么行？”
    开玩笑，这有把自己儿子送别人的吗？
    还自己给自己戴顶绿帽子？
    “这不结了？咱们做衣裳的，弄个新款式，那不就跟自己的儿子一样吗？
    人家要是同意合作，允许了，你才能做。
    不允许，那就叫偷叫抢！
    干的都是生儿子没那啥的事情。
    云锦斋是赚了钱了，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那名声，都臭了大街了。
    咱们赚的是正经生意的钱，这种事情，咱们不干是对的。”
    店小二有些不太能够理解，不过他知道，自己老叔说的，那肯定就是做人应该懂的道理。
    老实的点了点头：“二叔，我记得了。”
    “嗯，快去干活。等回头我跟你爹说，该给你找房媳妇了。”
    店小二憨憨的笑了起来，娶媳妇啊，真好！
    这年头虽然没有版权意识，也没有版权保护法之类的，但是绝大多数人都要脸。
    所以抄袭人家设计之类的事情，正经生意人家，是不屑去做的。
    他们如果想要，无外乎收购，以及用商业手段逼迫你出卖设计。
    虽然背地里各种手段都能用，但明面上在没获胜之前，绝对不会碰你的设计。
    这是一种规矩，商场上的规矩。
    云锦斋的作为，明显就是坏了规矩的。
    在云山镇跟于家斗，结果输了一阵，放弃了西域的市场。
    虽然于家也放弃了两个地方的市场，但依旧保留了岭南府这块市场。
    有来有往，大家各凭本事。
    但云锦斋用人家的设计赚钱，这个事情，不管是谁听了，都觉得很是无耻。
    但没办法，人家家大业大实力大，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风轻轻离开了锦衣行之后，又换了几家成衣行，布庄之类的。
    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采云斋的衣裳款式，很受欢迎，就算是在京城同样如此。
    而且她还打听到，这采云斋的东家，姓沈。
    还说设计那些款式的是个小姑娘。
    除此之外，她还打听到了一些额外的消息。
    比如云山镇的各种菜式，流传出来的点心，好吃的好玩的之类的。
    这让风轻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原来，沈安安没有说大话。
    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她太厉害了。
    原来沈家以前只是个小小的皮匠铺子。
    但是现在已经成了云山镇上数一数二的。
    鞋子，发饰，包包，衣裳。
    也许，拜沈安安为师，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她只是换上了沈安安的衣裳，出入这些店铺，大家都是笑脸相迎。
    更有很多人打听她身上穿的衣裳是哪家做的。
    很多小姐手里都挎着非常秀气的包包，已经成了一种上层人家的风尚。
    她甚至听到了两个大家小姐在讨论什么款式的包包，要搭配什么衣裳，能衬托什么样的气质。
    风轻轻一度都听的入迷。
    只是换了一身衣裳，就接触了一种不同的生活。
    她的心，活了。
    她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
    她也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跟那些以往无法接触到的小姐们讨论漂亮的衣裳包包。
    她默默的朝着沈家小院走去，只是临到靠近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默默的靠在墙边，思考良久。
    她突然有些胆怯了。
    自己，真的能做好吗？
    万一沈安安不收自己了，又怎么办？
    还有一种就是对过往生活的恐惧。
    想到自己又要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铜锣巷，她就打心里恐惧。
    已经见过大海的，你不可能指着一个池塘告诉人家，瞧，这就是大海。
    风轻轻没有看到大海，但是她看到了冰山的一角。
    原来人可以这么活着。
    一直等到星星出来，风轻轻才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握紧了拳头，眼睛中满是坚毅。
    “风轻轻你行的，你可以的！
    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丢人。没试过，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呢？”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这脚步不自觉的就加快了许多。
    沈家小院，门口门槛上，大宝小宝妮妮，加上小冬梅，四小只排成一排坐在门槛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炸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