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一愣，脑海里浮现出苏苑那张冷峻的脸，缓缓垂下了头。
    “我也看得出来，苏总很喜欢你。”威廉继续道：“当然，虽然我也不想这样承认。”
    穆锦闻言一笑，“你误会了，他只是喜欢孩子，所以才让你有了这样的误会。”
    “锦……”威廉想了想，“很多东西，不要太过主观就下判定，很多时候也不要害怕，生活本来就是坎坷的，没有谁的人生是如此顺利。”
    “锦，不要害怕面对，哪怕是自己的心。”威廉说罢，缓缓松开了穆锦的手。
    指尖带走了温暖的感觉，穆锦将手抱在胸前，只觉得掌上逝去的温度，都渐渐冷了一身。
    “锦，多保重。”威廉绅士的声调终于有了波动，带着一种哽咽，让穆锦的心都揪了起来。
    她抬头看着威廉，看着他英俊的脸上一行清泪缓缓滑落，忽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威廉。
    这个亦父亦兄的男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支撑着她，让她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光里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想起威廉在产房外的等待，想起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想起他为了照顾宝宝们特地去上了培训班，想起他为了让自己营养充足特地学的烹饪和家政……
    虽然威廉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在那些平静的日子里，这个男人给予了她最大的，无声的支持。
    穆锦的眼泪汹涌而出，她知道，有的东西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一样了，可是，却又有一些东西却可以弥久历新。
    那就是亲情。
    当爱情升华为亲情时，它不再是那么激情，剩下的唯有淡淡的关心，是看天气预报时下意识聆听对方所在城市的温度，是吃东西时，下意识的想起对方最爱吃的菜，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挂念，一种习以为常的平淡。
    半晌，威廉拍了拍穆锦的后背，亲自将她送上了车。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了，穆锦抬头看向家的位置，厨房里的灯亮着，在沉寂的夜色里，那一盏灯让人不由得暖了心。
    想起威廉的话，穆锦的脸颊一红，拼命的甩了甩头，苏苑怎么可能是喜欢自己呢？威廉一定是看错了。
    穆锦缓缓走上楼梯，却在临近自己的家时，一双脚尖映入自己的眼帘。
    穆锦抬眼，笔挺的西裤勾勒出完美的腿线，再往上，是精致的腰身和宽阔的胸膛和肩膀，继续往上是线条优美的下颌，穆锦微微一怔，这下颌……
    “回来了？”苏苑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一股疲倦。
    “苏总，麻烦你了。”穆锦努力牵出一抹笑容，他的脸上兀自挂着泪痕，看得苏苑心底一沉。
    “你还没吃饭吧？”苏苑牵起穆锦的手，“快回来吃点儿。”
    自然的打开房门，苏苑利落的端出厨房里的饭菜，时钟指向九点。
    “小宝大宝已经洗漱完毕睡下了。你吃完也快休息吧。”苏苑起身，“浴缸里也放好了洗澡水，别弄得太晚。”
    穆锦低垂着头，看着桌上的菜，听着苏苑的交代，心底里却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该怎样，前所未有的迷惘，让她快要疯了。
    穆锦忽然抬头看着苏苑，她真的不喜欢这样暧昧不清的感觉，她真的很想问，苏苑，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是，看着苏苑那张完美至极的脸，想起曾经看见的那张绝美的照片，穆锦真的有些自惭形秽，苏苑的心底，永远都有那个最美丽的女子，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两个孩子的妈，每日里操劳在家务中，不是黄脸婆，也得是黄脸婆了。
    那些辣妈都是传说中的，都是可以不用亲力亲为带孩子的。
    穆锦下意识的动作和消沉，让苏苑的心底莫名浮起隐痛，一方面是因为穆锦的憔悴，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不能说出口的爱意，他不敢告诉穆锦他曾经是多么的伤害过她，以致于让她怀着孩子还远走他乡，更让她独自抚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最重要的，苏苑知道穆锦今天是去见了威廉。
    他害怕和穆锦提及威廉的事，她，同意了吗？还是，没有？
    苏苑眼底情绪沉浮，带着一丝慌乱，他急忙清了清嗓子道：“我先回去了，明早过来接你。”
    穆锦点头，苏苑悄悄关起了门。
    门“咔嚓”一声关起，两个人都长长呼了口气，心底都是同样的沉重。
    穆锦无心吃饭，也没有泡澡的兴致，走进房间就一头栽进了床铺里，呼吸间都是洗衣粉的香气，穆锦深深吸了口气，翻过身来。
    天花板上吊灯是黑的，月色从窗外投射进来，让吊灯也显得那么模糊，穆锦举起右手挡住视线，只有今天，就让她这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做吧。
    第二天一早，苏苑很早就起来了，照例买了早点的外卖，苏苑拧开房门，打开电视。
    早间新闻正在播报，摆放早餐的苏苑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去，电视里正是尼古拉斯和威廉，而威廉的身边，正站着一个面容娇俏的雪肌女子。
    穆锦推开门，苏苑急忙调换了电视台。
    穆锦被苏苑这个贴心的动作感动，看了一眼餐桌道：“苏总，没关系的。威廉昨天也已经告诉我，他们会尽快回国。”
    穆锦转过电视台，看着电视机里那个儒雅的男人，释怀的笑了，“威廉和他的未婚妻，真的很般配。”
    苏苑却从穆锦出现后，都没有再看电视，只凝视着穆锦，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怎么？”感觉到苏苑的目光，穆锦转头，“我脸上有什么吗？”
    苏苑一阵尴尬，随即道：“你脸上当然有东西。”
    “什么东西？”穆锦跪在沙发上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镜子，却听苏苑道：“鱼尾纹、法令纹、抬头纹、黑眼圈……啧啧，你脸上东西还真多。”
    穆锦一下子栽倒在沙发里，利落的抓过镜子，“真的？”
    “当然，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迟早有一天它会全部找你讨回来。”
    “啊！！”穆锦对着镜子叫起来，“怎么办？好重的黑眼圈！”
    苏苑看着穆锦不似做假的样子，笑着拿过一块帕子，走到穆锦跟前道：“闭眼！”
    穆锦乖巧的闭上眼睛，就感觉到一块冰凉的帕子盖在了自己的双目上，茶香味立刻钻入鼻端，浑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