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vip休息室里,游曳选了一个离对方最远的位置。
老板不置可否,他洗了个手,走回来抽出桌上的纸巾擦干水渍。游曳注意到,纸巾上面印有一个很小的红色logo。
“请给我一张纸巾。”
老板抬眸,直接将整个木制纸巾盒随手一推,送到她面前。
游曳说一张,就真的只是一张,佯装擦嘴,她又重新叠好攥在手里。
“你对他的事情,挺感兴趣。”
老板每句话似乎都别有深意,游曳不动声色,“不想在外面罢了。”
满眼凉薄地靠坐在富丽堂皇的法式沙发上,老板语气平平,“那我不说也可以吧?”
“商人都这么老奸巨猾吗?”
听到游曳如此反问,老板难得松了松紧绷的面部肌肉,他幽幽说道:“正好相反,诚信才是做生意的根本。”
“只是,不做亏本买卖。”他补了一句。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不是来做交易的。”游曳听出点端倪,早猜到不会太简单。
老板安之若素,“你似乎也搞错了什么,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气氛在无声中变得剑拔弩张,游曳倒不是期盼从对方口中知晓陆天海的过去,如果有必要,她大可以问本人,就是问闻人远都比在这里对峙的强。
只是,就这么走了未免有点可惜。
“因为顾景鸣对你很在意,我才勉为其难提醒你。”顿了顿,老板才开始切入正题,“几年前,也有一个和陆天海走得很近的女人,同样是他的助理,好到形影不离,秦惊鸿光处理他们两人的花边新闻就筋疲力尽。”
“听起来很耳熟吧?”
面对老板讽刺意味十足的诘问,游曳没说话,至少她和陆天海没有绯闻。
“后来那个女人死了,从星娱大厦的楼顶跳下去,摔得稀碎,当场死亡。”老板陷入回忆,眼中闪过一丝嫌恶。那年他刚接手公司,这件事搞得他焦头烂额,花费了巨量精力和金钱才抹掉黑色的这一笔,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游曳依旧很平静,老板有些不悦。
“不好奇原因?”
游曳微抬眼皮,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轻如鸿羽,“说不说是你的权利。”
“啧,无趣。”老板是不喜欢游曳,在他眼里,风情万种的女人才可爱,而不是像游曳这种干巴巴一句话都憋不出来的闷葫芦。
如果不是顾景鸣拜托他,他早就走人了,他和面前这个女人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
“那个女人的尸检结果表明,刚生育过不久。至于是产后抑郁还是别的原因导致的轻生行为,暂无定论。只是这个女人是住家助理,跳楼前一天,陆天海要辞退她,两人在公司大吵了一架,当时就我和秦惊鸿在场,不过她不会和你说这些。”
“这个女人死后,陆天海没再请过助理,也低迷了一段时间。”
游曳稍稍敛容,信息量很大。
老板的叙述口吻算是比较中立,但同时暗示意味十足。仅凭这些,是个人都会认为那个女人怀了陆天海的孩子,两人发生过不可调和的矛盾,女人极有可能是被抛弃,心灰意冷下寻死。确实,也像是陆天海做得出来的事情。
“顺便提一句,那个女人一开始并不是助理,而是练习生。因为喜欢影帝进的公司,而让她做助理的人,就是影帝本人。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爱,不过即便我是老板,那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个女人存在期间,处于上升期的陆天海状态很好。”
老板说着微微眯起眼睛,眸光有些危险,“但是时代不同了,不管是鬼魅还是替身,我不允许陆天海身边再出现类似的女人。你看起来自尊心挺强,不会想做别人的影子吧?”
“说起来,昨天就是那个女人的忌日,也一样下了雷雨,啧。”
“……”最后一句,才真的让游曳在意,所以昨晚大明星才会是那种状态吗?
过去了那么久,他一点没忘。
攥着纸巾的手收紧,游曳表面依然风平浪静。
“请问说完了吗?”
老板蹙眉,“你看起来似乎并不信。”
游曳淡淡,“每个人都有过去,谈何信不信。”
她认为没有必要再听下去,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对着老板停下,手触碰上金属把手,凉意在一刹那传导至指尖,“不过有一点你说中了,我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
“你刚才怎么不使用替身,手流血了!。”
陆天海解掉威压,手臂上有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瞬间渗了出来,是被屋檐翘起的廊角挂到了。并不深,只是血流得有点壮观。
“没事,小伤。”
不知道为什么,大明星看到这个伤痕就想起那次替游曳挡三脚架的事情。这个女人似乎只有在他受伤的时候才能对他好一点,如果他现在就给她发张新鲜出炉的伤口照片呢?
场务已经拎着药箱急匆匆跑过来,要给他处理的时候,陆天海大喊一声,“住手!”
周围关心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一整圈都愣住。
“等一下再处理。”陆影帝顾自轻声哼着调调走回棚内,拿起手机“咔嚓”一声,存图发送一气呵成。
“……”阮卿就在他身后看着,别人对影帝的乐观叹为观止,她却是猜得到真实的原因。略微思忖,她就从场务手中接过急救箱,亲自走过去。
很快,影后细心为影帝处理伤口的剧场照就在网络上获得诸多好评,除了担心陆天海的伤势,有更多的声音开始出来肯定阮卿。
游曳看到了那张照片,一眼就能判断出伤势,但她没有回复。从休息室出去后,她一个人在走廊里静静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景鸣找过来。
“让你等我,怎么跑这里来了?”
游曳没提老板,只说休息片刻。
“是我的疏忽,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顾景鸣说话间向游曳微微抬起胳膊,这个动作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一次,不需要他强制,游曳在迟疑后缓缓搭上他的臂弯。往外走的时候,她的眼睛在阴影里蒙上了一层灰。
……
“先生,先生,请醒醒。”
翻了个身,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闻人远猛地一震醒来,只觉得脖子酸胀得快断掉。
“啊,游曳!”
他立刻蹦起来往外走,服务生在后面追着。
“先生,您喝醉了在这里睡了很久,宴会已经结束了。”
闻人远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喝醉了?
偌大的会场,此时只余工作人员在打扫,哪里还有半个宾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