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不可以,但你真的想好了吗?”郎中原本满脸微笑道着喜,却被陆鸣玉的话突然吓住了,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半晌才回过神来。
陆鸣玉抬起头,看着郎中的眼睛,眼神中透出一股莫名的寒气与深深的无力之感,让郎中有些讶异,看起来她并不想是愿意打掉这孩子的,那又是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但这是客人的隐私他也不好过问太多。
她眼神冷寂得可怕,没有了一丝神采,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好半天才终于下了决心,咬着牙启唇轻轻吐出几个字:“给我药吧,打胎药。”
语气轻的像是能飘到天上去,每个音节每个字符却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匕首,能在她心上划出无数条鲜红地棱子一般。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郎中闻言,提起笔打算在纸上写下药方,但下笔的一瞬间他又停住了,再次询问陆鸣玉 “真的不在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了,就这样吧。”陆鸣玉长舒一口气,像是释然了的模样,眼中泛着泪光,脸上却挂起了苦涩的笑容。
郎中摇摇头,还是顺了陆鸣玉的意愿,如她所说写下了打胎药的配方:“你去拿药吧,但是切忌,喝下这药之前,你都有时间反悔,喝下之后就只能是追悔莫及了,你要三思啊。”
陆鸣玉接过药方,朝郎中婉然一笑,虽交谈只有短短几句,但是她看得出来,这的确是一名好郎中:“谢谢,我会考虑清楚的。”
她拿着药方取了药,支付了银两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再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客栈中也没有多少闲人走动,陆鸣玉直奔厨房而去,找客栈小二借来了药炉,将先前配好的药倒了进去,仔细煎起来。
“你还好吗?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看看大夫?”回到房间之后,百里易轩再三思索,心中仍然对陆鸣玉担心不已,先前她那般无所谓的淡然模样,他一眼就看出来是装的。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陆鸣玉肯定不是什么小毛病,在房间来左右来回踱步,却也没有得出什么确切的结论,还是打算亲自前去关问一下才好。
只是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有传出一声答应,百里易轩心下一阵慌乱,生怕陆鸣玉在房间内出了什么事,刚想破门而入,一旁走来的小二拦下了他:“客官,你可是在找这房里的姑娘?”
“是,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百里易轩及时收回手,回答道。
“客官你不知道吗?这姑娘来了没多久就出来了,问了我城里郎中的位置,现在已经回来了,在厨房呢,看样子像是在煎什么药。”小二点点头,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于百里易轩。
“谢谢,那我这便去寻他。”百里易轩闻言点点头,向小二道过谢后,匆忙下了楼,直奔厨房而去。
私下去看郎中?煎药?百里易轩脑中回放着先前小二说的话,如若真是如小二所言,那么看来陆鸣玉当真不只是小毛病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
思索之间,百里易轩便到了厨房门,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百里易轩闭上眼,仔细辨别这草药中的药材味道,凭借他原本的中药功底,很快他就大致辨别出了这些药材。
他在心中默默排列出来,分析着这些药材放在一起到底有什么药效。
是打胎药!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厨房里漆黑一片,但凭借着火炉下微弱的火光,他还是依稀辨别出了药炉前那身影的主任——正是陆鸣玉。
只是她为什么要煎打胎药,百里易轩有些疑惑,但再三思索下,还是觉得不管怎么样,不能让陆鸣玉喝下这药。
他飞快地跑去前堂,一刻也不敢耽误,找到先前的小二:“你帮我个忙,想办法帮我将厨房里的那位姑娘引来,一小段时间就好,这是报酬。”
百里易轩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小二面前,小二一见笑容立马浮现在脸上,连连答应:“包在我身上了。”
百里易轩点了点头,带着小二赶往厨房,趁着夜色他躲到厨房的另一端,小二见他准备好后,提着灯笼迈进了厨房:“姑娘姑娘,客栈方才出现了贼人,好像偷窃了客人们的物品,你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吧。”
陆鸣玉被突然出现的小二吓了一跳,但确定来人不是百里易轩后,松了一口气:“无妨,我把这药煎再去。”
“你先去看看吧,这药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还要统计一下客人们有没有掉落了物品,到时候好一并上报官府。”小二反应机敏,机智应答。
陆鸣玉闻言,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应该耽误不了什么时间,还是不要为难小二吧,便跟着小二出了厨房。
她前脚刚离开,百里易轩瞅准时机就钻了进去,迅速地倒掉陆鸣玉正在煎制的药,换上了另外衣服,然后逃离了现场。
检查完自己房间没有丝毫被偷盗的痕迹之后,陆鸣玉匆匆赶回了厨房 这药还是早喝了早安生啊。
她看着药煎的差不多了,麻利地倒了一碗出来,仰起头一饮而尽。
对不起了。陆鸣玉望着空荡的碗,低喃着。
这句道歉是说给她自己,也说给肚中无辜的孩子,更是说给不知道这一切的百里易轩。
“你昨日身体怎么样,可还有不适?”翌日,百里易轩和陆鸣玉共进早餐时,百里易轩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啊……没……没事了。”被突然问到,陆鸣玉一时间有些心虚,断断续续地回答着,好在百里易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用过早餐,陆鸣玉借口回了房间,坐在桌边良久也没有觉察小腹有丝毫的不适。
难道……这药没用?这孩子还真是命大,只是实在留不得,看来只能赶路的时候,借机摔下马,将他摔落了才是。
陆鸣玉咬着唇,低头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