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铭显然也没料到自己这一砸会将顾心阳伤得这么重，总算安静下来了。
    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仍旧冷漠。
    仿佛对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和耐心。
    陆雅将不慌不忙地将流着血的顾心阳拽到陆季铭面前，盯着他道：“你不是恨不得她死吗？我现在把她带到你面前来了，继续动手吧。”
    说完，她将那条沾着血迹的拐杖拾回来塞入他手中。
    “既然她把你害成这样，你就狠狠地报复，好好地发泄一顿，别再折磨自己和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了。”
    顾心阳终于明白陆雅将自己带来这里的目的了。
    原来她只是想让陆季铭打她一顿发泄。
    虽然这个方式有点残忍，但她并没有怪陆雅，也不怪陆季铭将自己砸出血。
    如果陆季铭发泄完就能慢慢好起来的话，她愿意的。
    陆季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雅，突然冷硬地笑了：“既然顾小姐这么有牺牲精神，那不如就从窗台上跳下去吧，这样我这辈子就不用再看到你了。”
    “……”顾心阳心头抽紧。
    她望着这位惜日里虽然冷酷，却总是帮助照顾自己的陆大公子。
    他真的那么希望她从窗台上跳下去吗？
    真的只有这样，才能消他心底的那口恶气吗？
    “顾小姐，季铭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陆雅侧眸睨着顾心阳：“因为你，季铭变成什么样子你已经看见了，我们这些亲人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凭什么你跟顾美晴这样的始作蛹者，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顾心阳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声。
    陆雅越发火大了：“你不是号称为了让季铭好起来，愿意付出一切的吗？怎么这下犹豫了？”
    “我……”顾心阳摇头，一点一点地后退：“蓝夫人，我可以照顾铭少到双腿康复为止，但我不能……跳楼，我不能……”
    万一她摔死了小离怎么办？谁来帮她抚养小离？
    “果然还是口是心非，一点诚意都没有。”陆雅冷笑：“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给季铭当出气筒吧。”
    说完，陆雅又朝陆季铭道：“季铭，以后你有什么不顺心不开心，或者想打人发泄的时候，只管对她出手就行。别再为难那些无辜的护工和佣人，也别再伤害自己。”
    陆季铭冷烈地睨着顾心阳。
    顾心阳被他盯得心头一虚，但还是状着胆子点头：“对，你可以打我骂我的，随便怎么打怎么骂都可以。”
    “像现在这样头破血流也可以？”
    “可以。”顾心阳点头：“蓝夫人说的对，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没有理由让别人替我受罪。”
    “你还真听我姑姑的话。”陆季铭咬了咬牙，道：“不过我不需要，比起每天看着你犯恶心，我更宁愿伤害自己和别人。”
    “……”顾心阳哑言。
    “出去。”
    “铭少，我就那么让你恶心么？”顾心阳不但没有离开，还壮着胆子走到他面前蹲下：“真的么？”
    “真的。”他点头：“你没发现么？我现在连看到你的血都没反应了，这不是恶心是什么？”
    “顾心阳我再说一遍，出去，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再砸你一次。”他的声音冷得几乎刺骨，一点转暖的痕迹都没有。
    顾心阳失落地从地上站起，转身朝卧室门口走去。
    她并没有直接离开别墅。
    而是被凌枫带到楼下去处理头上的伤口了。
    凌枫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头上的伤口：“你这脑袋简直就是铁打的，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居然还能没事。”
    顾心阳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口，而是问道：“凌医生，铭少的病真的一点好转都没有么？”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关心他的病情？”
    “当然关心啊，蓝夫人说的对，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
    凌枫摇头失笑：“反正你就是善良，铭少总有一天会被你感动的。”
    顾心阳微微垂下眼眸。
    她倒不指望陆季铭能被自己感动或者原谅自己，只要他能好起来就够了，就算双腿好不起来，心理也应该好起来啊。
    “铭少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凌枫摇了摇头，无奈道：“他的状况你刚刚已经看到了，不加重病情就不错了，还想好起来呢。”
    “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我们一直在寻找让他接受现实的办法，但铭少明显比一般人难。”
    陆大少爷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突然腿残，自然比一般人难以接受。
    顾心阳也明白。
    “顾小姐，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凌枫问。
    “抱歉，我没有。”
    “一句没有，就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了么？”陆雅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了下来。
    顾心阳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恭敬地朝她打了声招呼：“蓝夫人。”
    陆雅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你知道么，今天那两位男护工伤得并不比你轻多少，昨天那两位女护工也被吓得魂都掉了，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留下来照顾他。”
    “蓝夫人，我愿意留下来照顾他。”
    “顾小姐，你不怕他再砸你一棍子？”凌枫担忧道：“刚刚你已经看出来了，铭少并不想看到你。”
    “没关系，我觉得蓝夫人说的对，让铭少把心底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或许会对他的病情有帮助。”
    “这对你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凌枫看向陆雅：“蓝夫人，您觉得这么做可以？”
    陆雅：“如果凌医生有更好的方法，我倒是愿意让季铭试一试。”
    凌枫闭嘴了。
    顾心阳如愿留在别墅。
    陆雅走后，顾心阳因为担心刺激到陆季铭一直没敢上二楼。
    琳姐一边在厨房里面忙和一边唉声叹气道：“没想到好好的陆大少爷，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上苍不公啊。”
    顾心阳看向琳姐，有些心虚道：“都怪我。”
    琳姐愣了一下，忙道：“阳阳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顾心阳朝她安抚了一句，问道：“今天给铭少准备什么晚餐？让我来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