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头。
岑伦长跪不起。
李卫民长跪不起。
梁军长跪不起。
“瑜丫,你开门。你不能这样,顾瑾回来,你怎么忍心将他关门外?”罗红叶一边敲门一边哽咽喉咙道。
秦瑜泣不成声。
她怎么忍心将他关门外?
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顾瑾,她要活生生的顾瑾,要她认识的那个高冷又温柔的顾瑾,没有高冷温柔的顾瑾,那个冷鸷疏离的顾瑾也好,或者那个脾气暴躁、嘴.巴很毒的顾瑾也行……
她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不是要等这个消息。的
她想要他看到一个白白净净,健康又美丽的他。
她不接受。
这不是她要的。
“瑜丫,你得面对。事情已经如此,你必须面对。顾瑾他为国牺牲,他是光荣的。你应该为他骄傲。”
骄傲?
可她不要这种骄傲啊。
她不想拥有那么伟大的情操,撇开这一切身份,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妻子,每天洗衣做饭,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英雄多伟大的名字,可也是她承受不了的名字啊。
“秦瑜,你若再不开门,不让顾瑾进门,我就将他骨灰扔山下。反正都是进不了门,在哪都一样,以山为家,以海为家。”罗红叶又急又气道。
门缓缓打开。
秦瑜站门口,眸光呆滞的看着所有人,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道,“进来吧。回来吧。”
罗红叶泪水和断线珠子一样,抱着秦瑜,“瑜丫,你还有孩子,你还有你娘,你叔,你阿奶,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秦瑜伫立不说话。
“瑜丫,你说个话好不好?那这样阿奶害怕,担心。”
秦瑜默不出声。
“瑜丫,你哭一下,哭一下。好不好?”
秦瑜只呆呆站着,坐着。
空气静默。
气氛冷肃。
“秦瑜儿,对不起,我带他出去,却没将他回来。”岑伦跪她面前,额头磕地。
他以前并不懂人间疾苦,病人去世,他会惋惜,却不会伤心。
可现在他懂了,亲人朋友离开,绝非是惋惜,是心被剐掉一块、痛彻心扉的悲恸!是一呼一吸都会痛到极致的剧痛。
秦瑜默默看着他。
她听说了,小美也去世了。
岑伦一个多爱美,多爱惜自己的人,而今他头发又长又乱,好长没梳理一般,嘴角长着凌乱胡须,那双漂亮潋滟桃花眼没往日精神,呆滞且沉重。
他应该很后悔。
他应该和她一样难过和伤心。
这一切,她不能接受,可怪不了他。
不是他的错。
这一切,是天意难为。
小美离开时候,她再三提醒,不要回来,不要回来,可在多得提醒,也转不过命运的齿轮。
“把他给我。我要抱他。”秦瑜泪水掉落,声音缓缓道。
见她哭了,罗红叶泪水掉更厉害。
她终于哭了。
哭出来总比憋着好。
岑伦愣了一下,将盒子递给秦瑜。
秦瑜抱着盒子,将脸贴盒子红旗上,冰冷又耀眼的颜色烙得她心如刀割。
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方式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