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怪物搏斗的时候要谨防自己也变成怪物。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林奇讶异反问道。
    郑樱落仍旧全程淡然，如宫装贵女般站得笔直挺立。
    漠风法师反倒是神色微变，注意力已经从下方的检查队伍里挪回林奇身上。
    “你这句话，说得倒有几分玄妙。”
    “确实有所指。”郑樱落同意，她的注意力更多停留在前方的混乱中。
    “不对！”忽然间漠风法师神色渐渐变得苍白，“我好像摸到了第五环的门槛，可它又瞬间消失不见，回归迷雾之中。”
    此时他的双瞳渐渐发白，额头不断冒出冷汗，斗大汗珠滴落地面，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郑樱落察觉到漠风的状态后，秀眉微蹙，“漠风在四环的积累已经很久了，距离五环不过半步之差。你刚刚的言辞应该是启发到他了。”
    “有类似的上下文么？可以的话你不妨一次性背诵出来，说不准他直接就晋升了。”
    “按照你刚刚的誓言，恐怕漠风法师接下来将会是你的关键伙伴。”郑樱落见惯了林奇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尿性，赶忙补充道。
    林奇这才恍然。
    他刚刚的发言，不过是试图在学院的“火种计划”下找到一个关键的位置卡住，顺利卧底。这也是他给宿舍的组织名改做“星火燎原”的缘故。
    如此说来，漠风岂不是火种计划的核心份子。
    联想到最初赵讲师所说，漠风法师是黄金黎明这一代的共振弦论的参悟者。现在十年四环居然还是在四环卡顿多年，属于传闻中的“半步五环”。
    这前三环的速度得多夸张。
    虽然对比起身旁这位一年四环的大小姐，又突然变得平庸得可以。
    林奇的视线同样回到记忆宫殿之中，哲学书架里那本尼采的《善恶的彼岸》正翻开到145小结——wermitungeheuernk?mpft，magzusehn，dassernichtdabeizumungeheuerwird.undwenndulangeineinenabgrundblickst，blicktderabgrundauchindichhinein.
    按照林奇当时的阅读结果而言，这里的“深渊”指的是“怀疑”本身。
    按尼采的思路，“直接的确定性”并不存在，因为对于思考者而言都是受到意识的支配。一旦无法确定意识的确定性，那思考的过程也沦为无意义的推论，最终陷入无尽怀疑的“深渊”。
    林奇明白，触动对方的肯定不会是原意，恐怕更多是后人联想阐述的另一层意思。
    他侃侃而谈道，“心理学层面有一个皮格马利翁效应。”
    “它的意思是指人们基于对某种情境的知觉而形成的期望或预言，会使该情境产生适应这一期望或预言的效应。”
    “也就是你期望什么，你就会得到什么。”林奇越说，越觉得这句话仿佛阐述的是“祈愿术”亦或者“奇迹术”之类，跟漠风法师的变化系不太挂钩。
    漠风法师扭曲的面容渐渐平复，面部原本陷入畸形的线条恢复原本的模样，仿佛刚刚从死亡濒临线上，拉回来的重症患者。
    “不对！”郑樱落摇头道。
    “感觉偏了，他这种悟道的状态快要脱离了，恐怕真理之门即将在他的脑海里关闭。”
    林奇茫然，整个故事他说完了啊。
    此时下方的法师们依旧忙碌着探索着骆天擎法师失去联系一事，大多数见证法师只要相关学派的都默默走到前方，给出自己的分析意见。
    今天一个操弄不好，便会被解读为学院故意埋伏杀死骆天擎法师。
    很可能导致一场腥风血雨诞生！
    甚至误判学院已经操刀在明面上对抗那位“末日主君”。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郑樱落兰质蕙心，马上反应道。
    林奇这才反应过来。
    时间紧蹙下，他并没有如之前那般替换成一个类似的异界名字，沿用的还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名字。
    他急忙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读过的一本童话或者神话故事之类。讲述的是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是一位知名的雕塑家，用象牙精心雕刻一位少女‘盖拉蒂’后，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只是少女依旧是雕像，所以陷入绝望的主人翁带着丰盛的祭品前往神殿（阿弗洛蒂忒）求助，最终感动真神。后来他回到家后，雕像慢慢地活了过来，露出甜甜的微笑与温柔的气息，变成了活人。”
    林奇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时，直觉反应便是手办厨居然突破次元障壁，成功和二次元奔现！
    这是多么羡煞旁人的一幕。
    然而郑樱落却是微微一愣，“这不就是变化系九环的‘构装启智术’？让构装生物获得人性的感知、魅力以及智力属性。”
    林奇诧异，高环变化系法术他还真的了解不多。
    “还真的能让手办变活人？”
    郑樱落这才微嗔，“是构装生物。不过五环的‘启蒙术’还能够让植物与动物都拥有智慧。”
    “至于你所说的手办，更贴近的是‘活化物体’，赋予死物活动的能力和生命的表征。”
    林奇听到这话不禁喃喃自语，“变化系，永远的神。”
    郑樱落也不明白林奇有时候是思绪深远的智者，有时又像是刚出社会的愣头青，“你还真想和故事里所说的纸片人成婚不成？”
    教育林奇时，她口中也带上了嗔怪的语气。
    “哎哎，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的。”此时漠风法师也缓了过来，看着两人仿佛忘了他一般，差点气不打一处来。
    “该念的我都念了。”林奇无奈道，“对你启发不了，那也没辙。”
    他心底对漠风法师刚刚陷入的状态，倒是颇位好奇。
    此时的漠风法师看上去，有些瘦骨嶙峋，脸颊两侧的肌肉都坍缩下去，甚至额头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突破还有减肥的效果？”林奇讶异。
    “什么减肥。”漠风法师吐槽，“刚刚是我激发体内的专精能力，通过消耗血肉换来思维能力的提升，所以你才看我像瘦了一圈。”
    林奇心内，倒是更加期待起其他派系的专精能力来，这种以肉换智商的专精能力，怎么看怎么bug。
    “毕竟变化系二环具有提升智力的‘狐之狡黠’。”郑樱落解释，“所以做到这点并不奇怪，不过这种专精能力风险很大，我并不建议林奇同学你也试图掌握它。”
    林奇咧嘴微笑，表示明白。
    此时前方的喧闹声弄得更加喧然。
    “怎么了？”漠风这才虚弱地说道。
    郑樱落视线越过前方，直接悄然对着最前线的雷欧助理沟通起来。
    许久后，她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在刚刚好像从那玻璃城堡中，发现到了一幅神秘的碑文，是蓝星的语言。”
    “嗯？”漠风更是好奇。
    “就是那福。”说着郑樱落指向前方墙面投影——
    “于浩歌之刻中寒，自天堂俯览，唯可见深渊。偶遇幽魂，化作长蛇，噬己身，终以陨颠。常思寒巅，欲知己心，不知己心。择心自食，欲知其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痛定之后，徐徐食之，其心已旧，本味何可知。”
    林奇不禁发呆。
    这是鲁迅的《墓碣文》。
    可笔迹，却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