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嘉年这些天虽然很忙,但明显把潘家的事情已经推后安排了。
毕竟诗文太不识抬举,也让他做事难办。
潘嘉年想着总是要有一个事情要做,所以六合成的那块地皮现在也是需要利用起来的时候了。自己手里有钱也有股份,但是实业算起来,是寥寥无几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混日子过的二世祖并不少见,毕竟家里积攒了雄厚的资金,但对于潘嘉年来说,他总是要有事业来支撑的,这个压力感来自于陆白月。
陆白月是个不喜欢房间里有太多装饰物的人,所以卧室里面都是简简单单的高级色调搭配。自从陆白月当了陆家的大家长之后,房子里就连窗帘地毯这些东西也都换了干净的简单的颜色。
可是潘嘉年却一个劲儿的往家里搬东西,快递的小卡车一车一车的运进了半山别墅。
陆白月已经有些微微胖了,以前的衣服也大多不太合身。她只能穿斐姐为她特别定制的衣服。
这个时候,是早上十点,陆白月站在院子里,看着又一辆小卡车开进来,搬送货物的工人把带着包装的高高矮矮的东西放置在院子里,然后对陆白月说道,“大小姐,潘总说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就好,不需要我们组装。”
陆白月皱皱眉,看着院子中间满满当当的东西,竟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这种感觉,陆白月很少有。
陆白月多了句问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儿童家庭游乐场。”
听到这几个字,陆白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小卡车走了,十分钟之后潘嘉年回来了。瞧着一院子的东西,他搓了搓手掌,“现在看爸爸的了。”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模样,让陆白月真的很受不了。陆白月转身上了楼,没想到潘嘉年也上楼来了。
“你穿这身衣服十分好看。”潘嘉年进门就开始赞美陆白月。
自从回到半山别墅之后,两个人不再分居。潘嘉年的嘴是越来越甜了,陆白月知道,潘嘉年最近焦头烂额,但他还能分神出来给自己一点安慰,那就算是好男人呢。
“这是斐姐做给我的。”
一听是斐姐做的,潘嘉年的眼睛倏地一下就亮了,“赵明朗的妈妈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手巧,完全不像是农妇做的东西。”
陆白月把衣柜打开,展示给潘嘉年看,那一排衣服,全部都是斐姐的作品,“你说的没错,斐姐的衣服裁剪都非常好,版型也很好,到外面估计也买不到这么好的设计,我觉得斐姐的衣服称之为高定也不为过。”
潘嘉年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那一排衣服,不只是在设计上,就是物料上也是精益求精的。去了赵明朗的家里,看着那样的装修和摆设,就知道斐姐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可惜,每一次潘嘉年都与斐姐错过。
潘嘉年回过神来,把西服什么的都换掉,换了一身休闲装,便风风火火的下楼去了。
他问陈叔找来了全套的工具,家里的佣人打下手,帮他拆开所有的包装,潘嘉年就忙碌了起来。
陆白月就从卧室的窗子里看去,真不知道潘嘉年能把这个院子折腾成什么样,有小房子,有滑梯,过一会儿竟然来了两个泥瓦匠,潘家年从身上掏出一份图纸,两个泥瓦匠就在角落里开始忙碌了起来。
陆白月真是服气了,她就朝着窗子喊,“潘嘉年,你到底要干嘛?”
“给我女儿造一个戏水池。”
潘嘉年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风风火火的,陆白月也不想打击他,孩子还在肚子里,这戏水池还要闲置好多年呢,也不知道他的这股兴奋劲儿是哪来的。
潘嘉年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惊动了正在上课的陆白华。陆白华本来就心不在焉的,这会儿也移动到窗子旁边,去瞧自己这个姐夫到底在干些什么大动作。
一会儿赵明朗也回来了,潘嘉年就多了一个帮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院子里就被拆得一片狼藉了。
陆白华哼了一声,口中念叨,“幼稚,可笑,总是做无用功。”
“陆同学,今天上午的课程就此结束了。我们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下,下午再开始。”郑欣乐瞧着陆白华那副模样,自然知道他又学不进去了,不如他们双方都给力各自一个台阶下。
陆白华嗯了一声,郑欣乐就下楼回到了自己的休息间里。
回到休息间的郑欣乐,一头就栽倒在了床上,这两天心思焦虑,根本没法儿好好入睡。手机上一睁眼就是汪天泽发来的微信。
【放了吗?】
只有这三个字。
但郑欣乐明白汪天泽是什么意思,郑欣乐叹了一口气,回了两个字:【放了。】
五分钟后,汪天泽回复道:【很好。】
郑欣乐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糊弄汪天泽一天就算一天,实在糊弄不了,自己就打包裹走人,她不信汪天泽还能追自己到天涯海角了?
自己不过是个小喽喽,她什么都明白的。
潘嘉年拿着改锥和扳子,上下其手,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你这连位置都放反了,怎么能组装得起来?”
声音是从潘嘉年的身后传来的,转身一看,陆白华双手插兜,悠闲的站在那里,正在对自己指点江山呢。
潘嘉年对于陆白华的态度就是不闻不问,这会儿陆白华却来招惹自己了。潘嘉年看了看,正如陆白华所说,他把两个零件装反了。
这可太丢人了,被一个小破孩指出来,而且是跟他打过架的小破孩儿。
潘嘉年嘴硬,他只是说道,“按照图纸就是这样的,你闲得很嘛?竟然有空来这里看我干活。”
陆白华靠在一边,然后回答他,“你干活的声音已经吵到我学习了,况且你笨手笨脚的,也不是个干活的材料,所以我急得很,想要告诉你一声,还不如让工人来做呢,不到二十分钟,组装的齐齐整整。”
陆白华难得跟他这么心平静气的说话。
潘嘉年自然是因为陆白月的原因,才对陆白华客客气气的。虽然不服气,但他却还是偷偷的把两个零部件换回了正确的位置。
“你懂什么呢?你什么都不懂。”
陆白华听闻不屑的说,“至少我懂得怎么节省时间。”
“可你不懂一个父亲想要为女儿做事的心情,工人亲手组装的,和父亲亲手组装的,那是不一样的感觉。”
陆白华却哈哈笑了笑,“那你何不自己当个木匠,亲手打磨一个游乐场呢,那不是父爱如山了?”
潘嘉年可不跟陆白华一般计较,只是口里嘟囔了一句,“小屁孩儿。”
陆白华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又和他搭着话,“我听人说,梁倩好像得病了呢,得了脏病。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不会也得了吧?”
潘嘉年手上一顿,这个臭小子真是无时无刻都在试探他,心机重的很。
“你听谁说的?”
陆白华耸耸肩,“我关注她,所以她的消息自然就灵通一些。听说她得的不止是脏病,而且好像还感染了hiv。你是我姐夫,我得好心劝你一句,你这时候可不能碰我姐,万一我姐被连累了那可怎么办?”
“陆白华,咱有事儿说事儿啊,别阴阳怪气的。我和梁倩没什么,虽然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任何事,但总要让你闭嘴吧。”
“那这样最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这个人恶劣的很,不像我姐姐。”
陆白华总是这样有意无意的警示着自己,潘嘉年倒是也明白,他不过是担心陆白月受伤。陆白月现在状况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公司的事情都能处理,坏的时候,记忆消失殆尽,大脑一片空白。
而且还怀着孕,想到此,潘嘉年倒是也不愿和陆白华多计较了。
潘嘉年干得热火朝天,谁曾想陆白华最后也看不过眼了,伸手去帮了忙。一会儿和潘嘉年搬东西,一会儿和赵明朗组装,陆白华比潘嘉年干的还要起劲儿呢。
陆白月在窗子上看着几个男人忙忙碌碌,却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潘嘉年嘴甜,想一出是一出,是结结实实的行动派。
陆白华鬼点子多,雷厉风行的,但不论怎样都还是个孩子呢。
只有赵明朗是默不作声勤勤恳恳的做事。
身边有这三个人帮扶,陆白月觉得很踏实。虽然和潘嘉年之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但总归陆白月是明事理的。
就算是中午吃饭,潘嘉年也不在心思上,匆匆扒了几口,就下楼去组装了。
他这是和陆白华较上劲了,因为陆白华说他今天一定搞不好。
潘嘉年就要做给他看,父亲的力量是有多么强大。
潘嘉年顶着大太阳干活,陆白月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便让陈叔给他支一把太阳伞。
陆白华说,“你要是这样做,可就显不出他父亲的伟岸光辉了。他就应该晒的爆层皮,才能显示出对小宝宝的爱。”
陆白月可没听他的,还是让陈叔去支了一把伞。
潘嘉年这回干的可更有劲儿了。
一个小时之后,潘嘉年接到了潘嘉业打来的电话。
虽然对诗文和潘家都有意见,但对于潘嘉业,潘嘉年多少还是心软的。
“阿业,有事儿吗?”
潘嘉业说道,“妈想叫你吃饭呢,但是又抹不下面子,所以让我打电话来请你回家。”
“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暂时回不去了。”
潘嘉年话音未落,诗文便接过了电话,听她的声音很是谦虚,“回来吧,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我也是最近急了,所以让你生气。妈亲自给你做饭吃,而且有很重要的东西给你。”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难不成又是潘鑫达留给我的遗书,或者这次换人了,换成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电话那边的诗文听上去意志有些消沉,但还是对潘嘉年说道,“别拿这件事说事情了,我知道你在六合城的那片地皮上想做些事,所以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希望能够帮到你。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没什么用处的,但对于你来说,想必十分有用。不管怎样,你回来看一看吧。都是妈做的不对,妈跟你说句对不起。”
潘嘉年心情很复杂,他真的不想管潘家的事。
但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再说吧。”潘嘉年就回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会儿潘嘉业又发来了微信:妈妈真的有事找你商量,她这些天已经反省了,你就给她一次机会吧。现在爸爸病重,我们只能依靠哥哥了。
潘嘉年收起了手机,只是默默的组装着游乐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完成了所有的活。
泥瓦匠也用五颜六色的瓷砖贴出了一个小小的戏水池,池子的边缘驾着滑梯,这个透明的滑梯高度很高,直接通到陆白月和潘嘉年的房间的窗户上。只要推开窗户就可以钻进滑梯桶里面,然后一路滑到戏水池。
除此之外,戏水池附近还有水车,小船。傍晚的时候打开灯,一闪一闪的灯光好像萤火虫一般。
“你快上来休息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头呢?”
陆白月在阳台上对潘嘉年喊着话。
潘嘉年只是上了楼洗了一个澡,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了。
“潘家叫我回去一趟呢,你一个人好好吃饭,等我回来给你做夜宵吃。”
潘嘉年没有等到陆白月回答他,就出门开车走了。
赵明朗这时才进来,对陆白月汇报工作。
“事情都办得怎么样?”陆白月问。
“对我们有益处的几家公司,现在已经都进入洽谈阶段了,而且价格他们也很满意。”
陆白月回答道,“那就好。”
“大小姐,你为什么不跟姑爷直接说呢?何必背着他做这些事情。”
陆白月长舒一口气,然后说道,“本来想要做垮他们的就是我,我这时候再出来告诉他我的做法,岂不是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我不需要潘家对我的感激,现在说不准还很恨我呢。如果这几个公司对我们没用处,我也不会出手。”
“可是游乐场……还是让唐慕拿去了呢。”赵明朗提点道。
陆白月只是说道,“我是商人,自然知道商业价值才是最重要的,游乐场这个项目在未市是做不起来的,如果想要让游乐场挣钱,需要费尽很大的心力。我们周边的几个市已经有好几家大型的国际游乐场,这个游乐场的建立,风险很大。既然唐慕想要,他肯定也有别的打算,或者转手再卖。我觉得那不是最重要的,所以就没有据理力争。”
赵明朗不免又多说了几句,“可是潘嘉年很看重这个游乐场。”
“随他去吧,难得他有一件上心的事儿,也难得他有一件执着的事情。”
陆白月想,如果自己有缺点的话,那一定是太过理性,所以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
而潘嘉年就不一样,他的喜怒哀乐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显而易见。他过于感性,所以在陆白月看来,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幼稚,和长不大。
或许就是这么一点独特的地方,才让陆白月记住了,狠不下心来吧。
潘嘉年回到潘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潘嘉业和诗文并没有吃饭,而是坐在客厅里等他。
潘老太太在的时候,别墅里充斥着一股浊气与迂腐之气。潘老太太过世之后,这里却又多了死寂的气息。
潘嘉年一进门,潘嘉业就十分高兴,“哥,你回来就好。”潘嘉业回过头对诗文说,“妈,我们可以开饭了。”
诗文站起来,低声的对佣人说道,“把饭菜热一下。”
“今天好多菜,都是妈自己做的呢。妈很久都不下厨了,从下午就一直忙,忙到了晚上。”
潘嘉业一直和潘嘉年递着话,潘嘉年并不搭茬,只是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回到了餐厅。
诗文和潘嘉业早就坐在那儿等他了。
对于诗文,潘嘉年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讲。他只是问着潘嘉业,“你爸这两天怎么样了?”
诗文和潘嘉业都愣了一下。
潘嘉年以前叫潘宏达都是叫爸的,这会儿却直接对潘嘉业称呼你爸了。而且,潘宏达就在楼上,潘嘉年也并没有去探望。
这种亲疏远近,任凭是个傻子也能体会得出来。
潘嘉业只是兴致很高的说,“看着还不错呢,大夫说气色红润,只要坚持护理,说不定慢慢就会好转了。”
佣人把热过的饭菜又重新端上来,潘嘉年也不说话。但诗文还是主动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了潘嘉年。
“哥,妈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潘嘉业说的没错,诗文今天做的饭,可都是潘嘉年爱吃的。
潘嘉年只是默不作声的吃,饭菜还是一盘一盘的往上端。即便是现在这样不太好的状况之下,诗文吃饭的习惯还是没有多大改善,诗文吃饭总是七盘八碟摆的满满的,而且讲究颇多,吃什么餐用什么样的餐具,总是定好了规矩。
潘嘉年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他看着诗文说道,“你不是有重要的东西给我吗?长话短说吧,我妻子怀着孕,我还要回去照顾她。”
诗文听闻,抿了抿唇,从位置上站起来,上楼去了,再下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个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