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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哀莫大于心死
    狄仁删了我手机中有关他的视频,但他仍不放心,问我它是不是唯一的一份。我当然知道还有。然而,我担心他说话不算话,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道:“谁知道呢?”
    “你……你能保证它今后不扩散吗?”
    我的头脑显闪出某哲人的语录:斗争的最高境界是妥协!只讲斗争不会妥协,就会形成恶性争斗、两败俱伤;只讲妥协不讲斗争,等于自取灭亡。
    在妥协与斗争中争取利益,一个国家是如此,一个人也是如此。
    既然狄仁开出了能够让我接受的价码,我也作出让步!“不扩散完全可以!只不过要等到你的坏病痊愈才行!”
    “……好!一言为定!”我骂他坏病,他虽然生气,但他还是忍了!他又端起我的剩茶一饮而尽。
    他突然在餐桌上扫视,他可能是发现了他喝的是我的剩茶,他猛的将茶杯举起,但最终还是轻轻地放了下来。
    我既然作出不扩散视频的承诺,便走了出去,轻声打电话告诉侯运,叫他将小视频彻底删除,如果它落在别人手里,让他不惜花钱解决。
    侯运爽快的答应。
    我走向秦贯田的卧室,正好碰见两个医生离去。我要过秦莘的手机,她一脸的诧异,不过,还是给了我。
    我翻到她手机中的那个狄仁的小视频,当着她的面,我把它删除了。
    她诧异地望着我没有吱声。
    当然,这个视频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我的相册里,还保存了一份。
    秦贯田的脸上全没了血色,那挂瓶中的红色液体,向他的身体中慢慢地流去。他的眼里有些潮湿,看到我后,他的精神振作了一下,示意我在他的身旁坐下。
    一个病人,一双子女。病人满是绝望,子六神无主,女目光悲戚,这就是目前一个数亿家庭的人员的精神状况。
    “秦总,这瓶药水挂完了,你上医院去!”说到底,秦莘和秦楚还没有完全走上社会,而我由是在社会上摔打过的人,我看的比他们更远。
    “唉!上医院只会手术、化疗放疗,他们还能干一些什么?我不再治疗,或许还能活两三个月,到那里一折腾,恐怕连一个月也难活了!”
    真是哀莫大于心死!秦贯田的话令窗外枯黄的树叶,又落下数片。
    秦莘的哭泣声随之而起,秦楚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秦总,现在不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你必须上医院!……你今天让我来你家吃饭,就已经说明你对我不外……”
    我还没有说完,秦贯田那只没有挂水干白的手便颤抖的抓住我的手:“是啊钟星,你的品德不是一般年轻人具备的,在我的心里,我也把你当作我自己的孩子啊!”
    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啊!
    我的心被他说的一揪一揪的:“秦总,也不知你想过没有?你手术之后,如果有一个与你心心相印的女人守着,你不再操劳公司的事,你专门颐养天年,你的身体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钟星,我的命不好啊……”
    秦贯田打断我的话,我又打断他的话:“秦总,世界上又有多少个亿万富翁?你要说你的命不好的话,我也看不出谁的命好了!”
    秦贯田在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两个孩子在这,我本不应该说这话……秦莘的母亲,她是个贤惠的知书达理的女人。当我事业有成的时候,我便开始膨胀,便找了现在秦楚的妈妈……”
    秦楚的脸抽了几抽:“爸,你跟钟星说这事干嘛?”
    “我说我的命不好,其实也不准确……我是有了钱之后我烧得难受,是我在外面作孽的呀!我有了病之后,我才知道有个贴心的女人是多么重要呀!”
    我看他如此悲切,便道:“秦总,你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我本不该说你什么……不过,后悔的事你不要再提它,提它只能增加你的负担,只能伤害你的身体,别的能有什么用呢?你现在只有振作起来,立即上医院,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秦莘扑在秦贯田的身上,泪水打在了被褥上:“爸,是我害了你呀……”
    所有人都一片惊讶:不知秦莘话的含义?
    “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秦楚抽动着鼻子,左眼首先流下了眼泪,一会儿,右眼的眼泪才流下来。
    “如果我能接手爸的公司,能让爸在家养病,爸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啊!呜呜……”
    “姐啊,要这么说,自责的应该是我才对呀!”秦楚轻抚着秦莘的肩膀,眼泪滴在她的身上。
    “秦楚,你接手我爸的公司吧!”秦莘站起身来,双手紧紧紧的抓住他的两个手腕。
    “姐,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根本就不懂得管理。如……如果我接手公司的话,依我妈的性格,她肯定是要插手的!她要插手,我……我能抗拒得了吗?如果她插手的话,那我爸不是更生气吗?”秦楚一脸的无奈。
    “为了爸,为了这个家,秦楚,我帮你!”秦莘水汪汪的眸子紧盯着秦楚的脸。
    “姐,你接手公司吧,我协助你!这……这样我妈就不好插手了!”
    我感觉秦楚虽然人不大,多少还是有点思想,至少比他姐的头脑要复杂一些。
    秦莘的目光又转到了我的身上,似乎在求助于我的帮助。
    我看到秦贯田的药水快滴完了,我便用棉签压住针头,拔下后道:“走走走……秦总,起来上医院去,我开车送你。”
    我说着,便要掀他的后背。
    “钟星……我……”秦贯田的目光中显过一丝恐惧。
    我知道,那是一个经过手术和化疗的病人,对治疗痛苦的恐惧:“秦总,命运有时把人推到叉路口的时候,你必须作坚强的选择,否则,它就会把它推进绝望的深渊的!”
    听我这么一说,秦贯田配合着我坐了起来。
    秦莘拿来秦贯田的呢子长大衣,替他穿在身上,秦楚拿来了他的帽子、手套和口罩。
    秦楚望着我的目光,显然比以往柔和了许多。
    姐弟俩一人掺着秦贯田的一只胳膊向外走去。
    我随即也跟了出去。我朝餐厅里一望,看到狄仁正趴在餐桌上打呼噜,我的心便开始发“坏”,我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他竟然还没有被推醒,继续打他的呼噜,我便抓住他的衣服用力地推一下拉一下,就这样反复的推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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