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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船 二
    这一夜注定没法儿安睡,我才刚有些睡意,船身忽然重重一震,砰的一声闷响传来,颠得我在榻上一滚,险些滚到地下来。
    出了什么事?这可不是在平地,要是船被撞沉,大家一起落在湖里,那可不是什么美妙情景。
    舱门上有人敲了两下:“纪羽?睡了吗?”
    睡了也得给颠醒过来啊。
    雁三儿推开门:“你也别把自己当客,下来帮个忙,点子扎手,他们来的人里头也有精擅幻术的。”
    师公回头看我一眼,我已经跳下来把鞋穿上了:“师公,我跟你去。”
    “小姑娘,你还是待在舱里,外头风大……”
    师公袍袖一拂,把我揽住了。
    其实舱里也未必安全,我倒觉得待在师公身边更踏实。
    雁三儿看看师公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可得照看好她。”
    一出舱门我就怔住了,然后立刻回头。
    不,我身后已经不是舱房了,密密的粗壮的大树生长在身周,四周yin森墨黑——
    船呢?湖呢?船上的人呢?
    这也是幻术吧?
    雁三儿低声咒骂:“见鬼了,手脚真快。”
    师公倒是不愠不火,只点了点头:“有点儿意思。看样子,是山阳派。”
    我眨眨眼:“师公,幻术还分派啊?”
    “当然。”
    “那,咱们是什么派?”
    师公没出声,雁三儿倒是说了句:“你们当然是山yin派了。”
    “那,谁厉害?”
    还是雁三儿答的话:“山阳派人多势众,不过,你们山yin派里出过一个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厉害的人物……”他说到这儿就不往下说了,师公也完全没有要替我传道解惑的样子——
    啊,难不成,山yin派中那个几百年出一个的天才,就是我自己?
    很有可能!要是个光彩荣耀的人物,没道理他们都不说出来。
    而师公上次和我说过,巫宁这个名字,无论在哪儿,在什么人面前,都不能提起。
    “这是幻境术?怎么破解?”
    “今天来的不是一个人,起码三个,结的是幻境三世阵,这阵法有阵眼,想破阵,就得找着阵眼才成。”
    雁三儿皱皱眉头:“哪有那么多功夫?等你找到,船也该让人凿沉了。”
    “那是你们惊雁楼的人太无能。”
    雁三儿身上散发出一股肃杀的厉气,师公这话说得真是太……咳。
    “要多久能破解这幻境?”
    “三世阵,你说呢?”
    雁三儿没说话,我看他的脸色,猜着他肯定在肚子里骂娘。
    骂的是那结阵的人的娘还是我师公的娘就不好说了。
    不过现在顾不上那些,一头吊睛猛虎猛地从前头扑了过来。我可不确定这虎是幻觉还是真的。没等我反应过来,雁三一抬手,一道寒光从他手中弹出,射穿了那只老虎的头。
    师公不慌不忙拉着我朝前走,另一只手指似乎在掐掐算算,一路指点方向。
    “三世阵最少需要三个人一起施术,这三个人还须配合默契,演练多次……心意相通。三世阵是有阵眼的,这便是这阵法的厉害之处,找不到阵眼便不能破阵。”
    听起来不是一般的艰深。
    “这三世阵是山阳派的不传之秘,据说从创出来,几十上百年无人破解得了。不过么……凡事总是有生有灭,三世阵也有缺陷。”
    雁三儿走在我们前头,扫平路障——树,藤,还有凶猛的野兽。
    “三世阵,阵法三重相叠,每破一次,阵眼就会转移到三人中另一人身上。”
    雁三儿又甩出那银芒,将一只大得象羊似的蝙蝠钉在了树上。
    师公忽然停住脚步,他两手拢起,象是……象是要吸取什么东西一样。
    前面明明是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参天大树,可忽然间有一个人凭空从树身里倒栽了出来,我睁大眼,可还没看清那人的面目,雁三儿已经纵身扑了过去。在四周的一片幽暗之中他的身影就象幻影般令人捉摸不定。黑影与灰影的动作都快得让我看不清楚。说起来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林间的风一下子静止了,那个人被雁三儿掐着颈项拎在手上。他穿着一件青灰的袍子,一个袖子已经被扯掉,头发也滚得蓬乱。
    “怎么解咒?时间不多!”
    师公信步过去,伸指点在那人额间。我只看见他指尖有点白蒙蒙的光亮一闪,那人原本紧绷的身体就象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头垂了下来。
    身周的一切忽然间全变了,刚才还看不到光亮的yin森森的密林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漠,有如突然间撕开了黑幕,阳光热辣辣的浇下来,皮肤一瞬间就变得灼烫紧绷。
    师公转过身来:“第二重。”
    雁三儿晃晃手里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怎么处置?”
    师公朝我伸出手来:“帕子。”
    我愣了下,急忙摸出帕子递给他。师公轻轻抖了一下,帕子变成了一顶绸帽,他把帽子盖在我头上。
    师公这次似乎不用再掐算位置,直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幻境和真的一样,沙子被晒得滚烫热,朝远处望,热浪如沸。
    明明知道是假的,可是你没法不把它当成真的。起码我脚上那双鞋,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旧,这些日子在外头磨得只有絮纸般薄,现在只觉得象是踩在烧红的砖拱上,脚心疼得象有针扎。
    雁三儿拖着那人跟在我们身后,酷热的天气,人走不了几步就汗如雨下,粗喘如牛。我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们现在其实还是在一条船上,在一片湖上。
    可是那声音并不那么坚定。
    就象人们做梦一样,梦里的一切自然不是真的,可是身在梦中时,我们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经历的一切是假的,只是梦幻泡影。
    船上的其他人呢?比如,那位惊雁楼主,他们在什么地方?其他来犯的人呢,又在什么地方?
    我忽然出声问:“师公,其他人怎么不见?”
    “他们也在摸索出路……只是我们互相看不到彼此。”
    “嗯……”可是这样好象讲不通。我们应该被困在同一个幻境中,为什么却遇不到彼此?
    雁三儿拖着那个人似乎一点也不显得吃力,不过烈日与酷热让他身上那股肃杀之气更重了:“三合寨的那些兔崽子们,落到我的手里,准教他们后悔生到这世上来!纪羽,还要多久?”
    沙子下头似乎隐隐有什么在动,师公忽然扯着我朝后一甩,
    黄沙一下子被翻起来,一条水桶粗的蛇影在沙地上一挫,随即弹起,如电般朝师公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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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稿啊修稿,每次修稿我觉得俺都要经历一场沉重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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