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予一路匆匆朝着云城而去,欧阳火没有再派人去寻她,让宋凝予有些意外之余却也松了一口气,云城之中有一种诡异的安静,当冥天倪再看见宋凝予的时候,那情神仿佛见鬼了一般的怔愣着,端着药碗的手都僵住了。
床上的人双眸紧闭昏迷着,毫无血色,薄唇轻轻的抿成一条忧伤的线条,冥天倪将药碗递给宋凝予,抬手撩了撩长发:“说实话,我有些意外,你竟然还会再回来。”
“他在这里,我怎么会不回来。”宋凝予取出盒子里的天火鸟,手中的簪子划过,切下一片落入碗中即刻便消融。
冥天倪满脸震惊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那天火鸟手指微抖:“天火鸟,百里神谷的神物,如何会在你的手里!”
百里焚歌靠着门板,流氓气的朝着宋凝予吹了两声口哨,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道:“自然是本少主送的定情之物,你即便是想要也没有了。”
“都出去。”清冷的声音听不出起伏,百里焚歌耸了耸肩,朝冥天倪招了招手。
“走吧,冥姑娘,还想呆在这里等着这位皇帝陛下醒过来娶你不成?”
冥天倪扫了眼宋凝予,冷冷哼了哼,转身走了出去,门缓缓的合上,挡去了清晨初升的阳光,明纸糊的窗户里映着白天独有的亮,躺在锦被之中的人那张妖孽般的脸变得有些削瘦,瘦得宋凝予的心也跟着微微的疼。
药微微凉了些,喂进嘴里却总是淌出来,乌黑的药汁将嘴宫子临的嘴唇四周也染得乌黑一片,宋凝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乌黑的药汁印在苍白的唇上,仰头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低头覆上了那沾满黑色药汁的薄唇。
苦涩在两人的嘴里蔓延开,苦得宋凝予眉都打了结,皱得能夹死虫子!看着那乌黑的唇角,宋凝予哭笑不得的起身取过帕子,沾上水细细的替他擦着。
时光在两人之间缓缓的移动,那精致得妖艳的眉眼,宋凝予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过他了?两人总是分多合少,聚少离多,时光在不知不觉就改变了太多太多,需要的时候彼此总是不在彼此的身旁。
宋凝予心里明白这样下去,或许那颗心还在坚定,可是这样的陪伴与需要,却总有一天会被身边的人所取代。
纯白的棉布被染黑,宋凝予纤纤长指微凉,轻轻抚着轻闭的眉眼,宫子临的睫毛很长,像蝴蝶的羽翅一般垂在眼睑上,气息浅薄得若有若无。
最大的幸运原来是一切劫难与痛苦时有彼此在身旁。
宫子临的脉像很弱,宋凝予缓缓的扯开宫子临的衣衫时才发现,那原本精实的身躯,已经变得有些瘦了,瘦得有些硌手,每看一分,心里就跟着疼一分。她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宫子临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一封的相思诗词,一句句的红豆入骨里,是十足十的思念与真心,而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看过之后沉入了心里,将心中的那一汪叫做深爱的水在不动声色间涨得越发的高。
等你醒过来,我要告诉你,关于我心里的,关于你的一切。
爱情里的人都只带了耳朵,却没有眼睛,他们只听得见,感觉的到,却看不见。
手中的银针朝着宫子临四肢百骇下针,银光在阳光下闪过,牵着天火鸟那漫天浓郁的灵气渐渐的被带入了宫子临的体内,窗外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漫长而温暖,朝阳移影,时辰替更,窗外的阳光渐渐的变得深暗。
宋凝予收回最后一针,这段时间的奔波让宋凝予体内几乎透支,趴在海棠织花的床头,靠着宫子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动了动脑袋,却意外的发现梦里的人竟然躺在自己的怀里,于是连呼吸与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右手轻轻抚上薄唇,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百般珍爱的在宋凝予的眉间落下一吻。
微微叹息。
明明是想将她送到最安全的地方去,宋凝予却偏偏还要跑到他的身旁来,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呢?
外面的门缓缓被推开,冥天倪从门外探进头来,盯着已经醒过来的宫子临,头一缩,捂着眼睛又退了出去,宫子临总算是醒了,守在门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百里焚歌趴在门口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声音,狐疑的看着冥天倪:“你确定人已经醒过来了?看来还是要凝予来才有用啊,你一个人倒腾了那么多天都没有什么用,她一来人就醒过来了。”
冥天倪风情万种朝百里焚歌放波光频频,勾起红艳艳的唇色,涂着鲜红蔻丹的右手食指抬起百里焚歌的下巴,长睫轻扇,语气娇柔道:“我没用?百里神谷的百里少主将神谷中的神物送人,难道很有用?”
手指缓缓的朝下,划过凸起的喉结,最后缓缓的停在了心脏的位置,媚眼如丝,唇色艳艳,满眼鄙夷接着道:“我可不比你,喜欢却不敢开口,我冥天倪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夺也要夺回来。只有没有用的男人,才会将心里的至爱让出去。”
百里焚歌拍开冥天倪的手,那张纨绔的脸上第一次在冥天倪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认真的神色。
“当你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看她幸福,比给她她所不需要的幸福,要幸福得多。你还太嫩,还是回去再练几年再出来吧,太过强势的女人,会让男人害怕的,到时候可就没有几个男人敢娶你了,所以奉劝一句,你还是有女人味些的好。”
城墙之上划过一丝冷风,百里焚歌只觉得后背冒着丝丝的寒气,还是硬着头皮再补了一句:“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宫子临与宋凝予。”
“那还真是可惜了,你心爱的人的幸福即将被我破坏了。”冥天倪抬手在百里焚歌那不见一丝尘埃的肩膀上象征性的拍了拍,转身逆风而行,那一头栗色的长发在风中张扬,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远远的看着,有些形单影只的孤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