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星笑抿着的唇松了松,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心疼的瞧着宋凝予:“毒性散发太快,不过是一两日的功夫,竟已毒入骨髓,且腹中……有过落胎的迹像,亏得那落胎将毒素分减了大半,否则……”
否则宋凝予这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其实宋凝予心里清楚,她也做好了就死的准备了,可是她没有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隅。
失了一个孩子,却捡回了自己的命,到底是她与那孩子无缘。
“你们不必为我操心了,我曾与小医仙遍翻群书,此毒,无解。”她扯开一抹清冷的笑,最近她不觉得困,不管怎么折腾,都不觉得困了。
大约是眼前的黑暗变得长久了,于是宋凝予就开始适应黑暗了。
赫连星笑扣着宋凝予的肩膀咬牙切齿:“是谁下的毒?那个下毒的人,定然会有解药!”
莲清摇了摇头,苦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喃喃道:“没有,陛下杀了那人的私生子,那人怎么肯给解药给陛下,王尊,王尊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陛下啊!陛下是皇岛的王,怎么……怎么能眼瞎腿残呢!”
宋凝予脸色沉了沉,她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脚步轻盈而沉稳。
有人站在了门口,并无杀气,随之而来的是敲门声。
莲清端了碗姜汤摆在宋凝予习惯的位置:“外面凉,陛下还是喝些姜汤去去寒吧。”
她抹了抹红红的眼眶,将哽咽的语气也收了收。
赫连星笑盯着那碗姜汤沉默着,莲清去开了门,却见运水一脸严谨的站在门口,她望向宋凝予,纤长的睫毛微微扯了扯,有些疼。
“主上,唐门主还没有醒过来,看样子是被下了毒,不如请赫连王尊一治?”哼,小医仙那个叛徒,若是被她瞧见了,定要见一次杀一次!
运水在心里咬牙切齿,面色上却恭敬万分。
宋凝予将微烫的姜汤一饮而尽,莲清接过她的碗,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赫连王尊,咬了咬牙,朝赫连星笑劝解道:“唐门主是唐门用毒之术最高的人,若是能将唐门主唤醒,那陛下这毒,也许能解呢?”
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赫连星笑猛的抬起头,他站起身来,望向站在门口满身泛着潮湿寒气的运水,问道:“人在哪里?”
运水眨了眨眼睛,这是愿意去瞧瞧了?实在没有办法,他们这里对于用毒颇有讲究的,除了小医仙就只有这位赫连星笑了。至于自家主子,对于那种顶级的毒,她还是在一旁看看就好……
运水恭敬的回道:“在地下室里的寒玉床上。”
宋凝予拧了拧眉,推着轮椅也打算去一探究竟,欧阳火挡在她的身前,拧着眉神色有些担忧:“凝予,你该休息了。”
宋凝予握着覆在腿上的毛毯,有些犹豫的朝运水吩咐道:“你去通知东皇与滟华,就说唐门主现在听风楼。”
运水怔了怔,喃喃道:“主上,这样一来,不就将唐门主藏身的地方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赫连星笑揉了揉眉心,朝运水解释道:“这叫引蛇出洞,莲清,你好好照顾陛下。”
说完,有些不放心的望向站在宋凝予身旁变得沉默了许多的欧阳火,欧阳火回了他一记眼光。他欧阳火再不济,也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宋凝予去啊!
听着那脚步声渐渐的行远,宋凝予垂眸,松了一口气,如今的听风楼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欧阳火执意在睡在外厅,这样安全一些。
但是宋凝予到底失了一双眼睛与一双腿,那听觉与对杀气的灵敏度提高了数个档次。
半夜三更,月黑雨大,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浓烈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她扑了过去,她纤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藏在被子下的指尖紧紧的握着数枚银针。
莲清的实力到底不如她,直到那万箭齐发朝着听风楼的主阁楼射了进来,那箭带着滂沱大雨沾过的痕迹狠狠的钉在了宋凝予方才睡的位置。
欧阳火破门而入,护在宋凝予的床前,眸光凌厉的咬牙切齿:“好一个唐门,办事还真是利索。”
宋凝予坐在床上淡淡的出声:“小心箭,那上面有剧毒,见血封喉。”
莲清握着一把粉色通体透明的剑咬牙切齿:“那一个唐门!打不赢就玩阴的!”
箭射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听风楼里面养的都是些顶级的高手,再加上宋凝予了近有意无间意的提高那些人抵抗毒素的能力,那一拔人从听风楼里出去之后,万箭齐发的气势顿时就消减了大半,一柱香之后就彻底的停了下来。
赫连星笑火急火燎的从门外奔了过来,见宋凝予安然无恙的坐在床上,他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此地不能久留了!咱们换一个地方。”
说罢赫连星笑便动手,将宋凝予抱了起来,放在一旁的轮椅里。推着轮椅一行人匆匆朝着那隐蔽的地下室奔了去。
办完事正匆匆赶回来的白随一回来就看见那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顿时惊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就着那还挂着的几盏孤零零的灯盏,看见那服饰不是自家听风楼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追着宋凝予一众的身影便一同奔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处处是阶梯,赫连星笑又将人抱了起来,一行人动作十分契合,连一丝多余的凌乱也没有。宋凝予在赫连星笑的怀里朝莲清吩咐道:“你去通知白随,所有听风楼中的人,先藏起来,务必要有人去楼空之态。”
莲清看了眼身后的白随点头应声:“是。”
白随转身又奔出了那条暗道,真是一刻也不能消停。
随着那条暗道一路曲曲折折七转八下宋凝予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莲清也察觉到了冷,匆匆替宋凝予裹了两件厚厚的衣,如今宋凝予双腿有疾,眼睛又看不见,所以对于四周的变化是最为敏感的!
赫连星笑将宋凝予放回椅子上,宋凝予裹着两件衣,坐在轮椅里沉声问道:“唐门主如何?”
莲清望了眼那躺在寒玉床上的唐门主,摇了摇头,满眼的同情。这唐门主满头的白发,瞧着这个样子,就算治活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如今又被自家人这么算计,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打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