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对不对劲,目前的关键是处理尸体。
孙天娇已经死了两天,过了今天凌晨,就是三天。
正常死亡的,是七天回魂,也就是俗称的头七回魂。
可类似孙天娇这类横死的,是三天回魂,也就是俗称的中阴身。
我得赶在凌晨之前,把尸体缝好。
“陈哥,我来帮你!”
我刚要动,王一然立即上来帮忙。
“好!”
我没拒绝,王一然本就是入殓师,这个活,原本是他的。
脱下孙天娇的衣物,清理表面的血污,这个活,是个力气活,除了细心,没什么太多的诀窍。
王一然尸体清理的比我快,各类小工具,运用的比我熟练,能看出来,这小子平时没少处理尸体。
“陈哥,这个符是干什么用的?”
清理好尸体,王一然可能觉得混熟了,开口问道。
“镇尸符,防止尸体尸变!”我回道。
王一然哦了一声,脸上是慢慢的求知欲,但忍住没问。
清完是理,也就是整理尸体的轮廓,把错位的骨骼还原。
孙天娇身上主要三处骨折,一处是左小腿,一处是肋部,一处是脸部。
入殓师如何矫正骨骼,我不知道,但二皮匠,是有独特的正骨手法的。
爷爷活着时曾和我开玩笑,说我以后哪怕不入这一行,靠着正骨的手艺,也能混的不错。
正骨讲究捏,拉,提三字。
这东西,没太多的诀窍,熟能生巧。
我练正骨,是从给鸡捏骨开始的。
我都记不清,小时后捏碎了多少鸡骨头。
给尸体正骨,一般先从“大件”起。
大件,是二皮匠里面的行话,意思是大块的骨头。
这么说,是因为二皮匠缝尸的时候,尸体往往死后不到两天。
这个时候的尸体,对于外界,是有感觉的。
说大件,而不说具体的哪块骨头,是为了让尸体忘记自己已经死了。
按着孙天娇的小腿骨,一拉一提间,我把小腿恢复原位,发出咔嚓一声。
“陈哥,你这个手法牛逼!”
看到我一拉一提,丝毫没有费事,就把孙天娇的腿骨恢复原位,王一然眼睛一亮,看我的目光,好像是在看偶像。
我莫名的有点不自在,我感觉王一然看我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美女。
“还行吧!”
我随便应付一句,继续复位骨头。
先是肋骨,然后是最难处理的脸骨,这两处稍稍麻烦一些,花费的时间稍稍多了一点,但也没超过半个小时。
“陈哥牛逼!”
把最后一块脸骨复位,王一然排起了巴掌,看我的目光更加火热了。
这次我知道,到底是哪块不对了。
打从看到我开始,他看我的目光就带着一丝崇拜。
之前我还没想明白,可连续两次叫好,我要是再不明白,我就是个傻子。
这点很奇怪,我们之间,是第一次见面,他凭什么对我崇拜?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崇拜,让我有点害怕。
“小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想起当入殓师了?”
为了掩饰尴尬,我随便找了个话题。
之前董庆国介绍过,王一然今年才二十一,干入殓师已经一年多了。
最为关键的是,王一然不是野路子出身的入殓师,他是正正经经的大学毕业生,学的就是这个专业的。
我想不通,像他这种年龄,怎么会选择这个专业。
“我喜欢给尸体化妆!”
王一然一开口,又把我吓了一跳。
这小子说出喜欢那两个字时,眼睛在放光。
虽然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喜欢,有人喜欢唱歌,相当歌唱家,有人喜欢学习,相当科学家,可当一个人告诉你,他喜欢给死人化妆,相当入殓师时,你还会觉得很怪。
我现在就是如此,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喜欢给尸体化妆。
我不着痕迹的转到孙天娇的另外一侧,给董庆国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董庆国不知道是没看懂,还是什么原因,没搭理我,眼睛始终放在尸体上。
“陈哥,我们馆里的老师傅都说,要论针线活,最牛逼的就是二皮匠,今天给我开开眼呗!”
王一然好似没察觉我的异状,眼见着正骨结束,略显兴奋的说道。
“哦!”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按照正常的节奏,理后就是缝。
可让王一然这么一说,我有点不想动针了。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拿出阴针,穿针引线,开始缝合。
缝合正常的尸体,追求的是让尸体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下针一般采用隐针法,将线埋在表皮下面。
可孙天娇不是正常的尸体,她是怨尸。
缝合怨尸,主要是为了化煞,也就是最大程度的化去尸体的怨气,一般采用行针法,将线头留在尸体表面。
用的针,采用的是阴针。
其实到了这一步,我心里的警惕已经放下许多。
孙天娇的情况,没我想象中的严重。
从孙天娇身上的怨气来看,这就是一具普通的横尸,也就是横死者的尸体。
“陈哥,你这个缝法不对吧?”
我穿好针线,刚缝了两下,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质疑声。
我侧头看去,发现王一然看我的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崇拜,代之的是一种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