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房中的赌客,许浪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千白玉,那可是三千白玉,不是三千刀币,这么多的钱,足够他养一支三千人的气师军队了。
这本来是他唾手可得的钱,现在却不得不拱手送给别人,一来一回,他许浪生生损失了四千白玉,以前赚的那些钱全部赔了进去,要不然,他再干半个月,不仅可以赚足给北冥教木长老的一万白玉,还能余下许多,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公子,您也别太担心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拿走的这些钱,迟早得一分不少地给咱们吐回来,您就当放在他们那里保管几天好了!”
许浪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地看向出声的手下。那手下心里一咯噔,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
“你说得轻巧,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你自己掏腰包拿给他们三千白玉试试!”
手下讪讪,不敢再说话。
“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拿走的那些钱,迟早还会回到我手里,等我大事一成,我让他们双倍十倍地全都还回来!”
许浪咬着牙,眼中闪烁着凶光:“查!去给我查,看看到底是谁在我的眼皮底下偷走了我的钱,一旦被我抓到,我必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公子,刚才我在询问守门的兄弟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嗯?”许浪马上抬起头来:“跟贼人有关?”
那个手下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许浪马上从地上跳起来,走到那手下近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手下也放低了声音:“有一个出门小解的兄弟说,他在街角看到了一辆马车!”
“一辆马车?”许浪思考了一番,“马车刚好可以用来装那些盗窃而来的白玉,那个兄弟看到的马车,必定是贼人的马车无疑!”
“这……”那手下看着许浪斩钉截铁的样子,反而有些犹豫了。
“公子,也许,那马车只是恰巧经过这里也说不定!”
“胡说八道!”许浪突然喝道,他好不容易有了些凶手的美目,心中正在进行缜密的推理,哪里容得下手下质疑。
“这周家大院地处偏僻,而且黑灯瞎火的,这么晚了,除了那些赌客,谁会到此?赌客们为了掩人耳目,又怎么会乘车而来?由此推之,那马车必是贼人无疑。”
许浪越想越顺,都快感觉自己的智慧溢出了脑袋,他继续说道:“用马车装白玉,在屋顶开天窗,这一切如此顺利,如此熟练,可见凶手是蓄谋已久,他早就盯上我们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们熟识之人!”
“啊!”许浪这番推理下来,手下显得异常惊讶。
“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那马车是谁的?是不是我们熟识之人?”
面对许浪逼问的眼神,手下终于瞒不住了。
“公子,那马车,是二爷的!”
“许文昌的!”许浪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原来是我的好二叔!”许浪咬牙切齿,“我说是谁跟我有深仇大恨呢,原来是你!”
许文昌是知道许浪暗地里干的这些勾当的,不过他并没有揭发许浪的意思,许浪也暗地里孝敬过他很多次,两个人各有所需,都不怀好意。
“听说绫罗派那个女天才处在冲击气武罗的关键时期,城中的拍卖会近日得到一枚魄罗丹,可以大大提升宗师晋入气武罗的几率。二叔这是要千金博红颜一笑啊!所以,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许浪不疑有他,许文昌无论从动机还是实力上来讲,都是最有可能大劫白玉的人,况且还有一个兄弟做人证,由不得许浪不相信。
再者说,在这偌大的扬州城,也没几个人敢在许浪头上动土。
如果纪陵在这里,听到了许浪这番无懈可击的推理,一定会忍不住赞叹,这货简直是柯南在世啊,太给力了!
纪陵之前确实有把偷白玉的锅甩给许文昌,但是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一看就是嫁祸的那种,所以纪陵只是在街角放了辆许文昌的马车,让人目击,由此引起许浪对许文昌的怀疑。
他还留着一道后手,在许浪对许文昌产生怀疑之后,会让他偶然间发现许文昌家里装白玉的箱子,一步一步引导他们。
纪陵走一步算三步,压根就想不到许浪不需要他引导,就已经对许文昌是凶手这件事深信不疑了,而且他还结合实际,联系各方关系,锁定了许文昌,这让人万万没有想到。
“二爷拿了白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个全程听完许浪推理的手下茫然地问道。
许浪没有吱声,不爱搭理他,旁边那个人有些生气地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是猪脑子吗?公子刚才没说吗?二爷是为了给绫罗派那个女人买魄罗丹,需要钱,才会来这里盗取白玉的!”
“这不太实际啊!”这个手下有些头铁,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
“二爷是城主的儿子,他还缺钱用吗?”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钱什么时候有够用的时候?二爷这些年在扬州城干了什么谁不知道?出了吃喝玩乐就是追绫罗派的女弟子,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挥霍干净了,他败家还行,论挣钱的能力,跟我们公子差远了!”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二爷如果真的需要钱,跟我们公子要就好了,公子每次都给他的,他好歹也是名门以后,何必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呢?”
“你知道拍卖一枚魄罗丹需要多少钱吗?至少一千白玉!一千白玉啊,不是一千刀币,你觉得公子会给他这么多钱吗?”
“这倒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
“你给老子滚出去!你觉得你觉得,你觉得尼玛的狗头呢?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衙门办案?你这么替许文昌说话,难不成是他拍到我身边的奸细?”
“啊?公子冤枉啊!我只是思考真相而已,您要是不喜欢听,我便不说了!”
许浪冷笑一声:“你也没机会说了!”
说罢,他便一巴掌打在了那个手下头上,直接带走了他的性命。
纪陵回到了客栈,看着被自己堆在地板上的明灿灿的白玉,嘴都快笑歪了。他来扬州城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杨艺,顺便帮周酥酥报个小仇,这三千多白玉,完全是个意外收获。
从卫红羽和十长老那里获得很多带颜色的玉石之后,三千白玉对纪陵来说已经算是小钱了,但这种意外收获,却能实实在在让人高兴半天。
果然这世界上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黑吃黑。
纪陵心里已经开始合计,自己什么时候没有钱了,可以去北冥教抢劫一波。
崩崩崩!
外面传来敲门声,纪陵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把三千白玉收起来,起身开了门。
“纪公子!”
来人是周酥酥。
纪陵打开门:“周姑娘请进!”
周酥酥走进门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愁绪,感觉不太开心的样子。
纪陵给周酥酥倒了一杯热茶,笑着开口道:“周姑娘,这个客栈条件是差了点,不过我们来这里需要低调,不能太过抛头露脸,你体谅一下!”
周酥酥自嘲地笑了一声道:“我现在是无家可归之人,能够有一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那还能奢求更多呢?”
“我还以为你们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吃不了这样的苦呢,周姑娘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千金小姐?”听到这个词,周酥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倒是希望我和那些生长于平民之家的人一样,不求什么富贵,只求家人团聚,幸福美满,也好过家产被人觊觎,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看到周酥酥情绪不高,纪陵也没有说更多的话去刺激她,只是安慰她道:“富贵并不是一种错,错的是那些觊觎富贵,巧取豪夺的人。我今天去你家看了!”
周酥酥猛的抬起头来,眼中蕴含着深深的痛苦,却又有一些期待。
纪陵继续说道:“许浪在你家开了个赌场,我怀疑他可能欠了巨额的外债,他没有破坏你家,只是占了前面的几栋院子!”
周酥酥紧张的看着纪陵,生怕听到什么许浪为了挣钱把她家拆掉毁了的消息,那是她父母在世界上给她留下的唯一东西,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了。
“许浪多行不义必自毙,竟然敢跟北冥教合作,还想灭了许文昌和许无痕,自己做扬州的傀儡城主,这小子野心太大,我们就算不来找他报仇,他也迟早会死在仇家的手里!”
纪陵说出来的话着实把周酥酥震惊到了,在她的印象里,许浪只是那种只会巧取豪夺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还藏着那么巨大的祸心,这让她对自己能报仇的信心又降低了不少。
一个心怀野心,想要把自己叔叔和爷爷干掉,而且已经筹谋了这么多,还跟北冥教有合作的人,怎么看都不是草包,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打得过?
也许是看出周酥酥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纪陵决定给她打一记强心剂。
“许浪虽然看起来厉害,但也不是不可战胜,我这次去你家,除了偷听到许浪的大秘密之外,也不是空手而归,我还在他身上赚了点小钱,我决定把这笔钱给你。”
“给我?”周酥酥有些惊讶,纪陵说赚了点小钱,意思应该是他混进赌场赢了点钱,最多几个金币而已,自己还没有穷到要纪陵几个金币的地步。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今天的客栈还是花的你的钱!”周酥酥连忙推辞。
“别不要啊!这都是许浪的不义之财,给了你,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绝对不能便宜了恶人!你也能拿着它上街买点小玩意儿啊!”
周酥酥想了想,纪陵说的有道理,许浪巧取豪夺了自己家那么多的钱财,自己拿一点并不过分。
“行吧!不过你给我一点就行了,我也不买什么东西!”
看着周酥酥伸出一只手拿钱的样子,纪陵语气有些怪异地问道:“你确定你要用一只手接?”
“这……”
周酥酥转念一想,纪陵要是给自己十几金币,确实一只手拿不了,便把两只手全部伸到了纪陵的面前。
纪陵噗嗤一笑,也不提醒周酥酥了,直接把装着白玉的箱子拿了出来,然后哗啦一声全都往周酥酥的手上倒去。
周酥酥洁白柔嫩的玉手一下子就被白玉淹没,她的身体也差一点被带到了地上。
周酥酥看着满地打滚的浑圆玉石,一下子就傻了。虽说她原先也是富贵之家的小姐,也见过不少钱,但她见的都是他父亲收货款时一箱子的金币,那种金灿灿的感觉就已经够她震撼的了,没想到纪陵今天直接倒了一箱子白玉出来。
周酥酥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白玉就是她母亲用一个小匣子装的十二白玉的私房钱,现在这满地的白玉,就算是她周家全盛时期都不值这么多钱吧!
震撼过后,周酥酥满心都被害怕填满。
这钱太多了,丢了钱的许浪现在一定是暴跳如雷,说不定已经加派人手全城搜查了。这个客栈人多眼杂,纪陵倒白玉时动静又这么大,万一被人听到发现,被许浪找上门来,她跟纪陵两个人就凶多吉少了。
“快,赶快收起来!”周酥酥狼狈地趴在地上用手收拢着在地上随意翻滚的白玉,精神紧张无比。
纪陵倒有些不以为意:“你紧张什么?这东西是钱又不是毒虫,你怎么一副害怕的样子?”
“纪公子,你闯大祸了!”周酥酥焦急地说道。
“什么闯大祸,不就是从许浪那里弄了点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弄了点钱?纪公子,你知道这些白玉价值几何吗?”
“这东西能价值几何?我看那些人就是用这东西赌钱的,哪里有那么重要?”
纪陵现在身家巨富,确实看不上这三千白玉,但却没想到周酥酥可不像他一样见过世面,这么多钱,就像是王多鱼和庄强看到十亿现金的感觉一样。
咚咚咚!
就在周酥酥紧张地收拾白玉的时候,门突然被急促地敲响,周酥酥拿白玉的手明显一抖,脸上出现了一抹恐惧之色。
“怎么办?怎么办?”
周酥酥急得团团转,纪陵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白玉,计上心头。
“谁啊?”纪陵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门外一个精壮男子一把将纪陵推进房内,手中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这片地方是我罩的,想在这里混,先交保护费!”
“保护费?”纪陵不屑地笑了一声,对着持刀男子一挥手。
“你看看,这满地的白玉,够不够交保护费啊!”
男子扭头一看,眼睛差点被晃瞎了,手中的匕首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的反应,比周酥酥还不如。他之前看这个房间里面住的是一个陌生男子和女子,以为是外地人,就想着敲诈点小钱花花,谁知道这竟是一条大鱼。
男子眼马上红了,低吼一声扑到地上,把白玉往自己怀里搂。
“纪……”周酥酥本想提醒纪陵,却在纪陵身上看到一张完全不同的脸,惊讶得就要大叫出声,纪陵赶紧跳过来一把捂住周酥酥的嘴。
“别叫!这是易容术!”
周酥酥点了点头,纪陵才放开他。
男子拿着拿着,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理智回到他的身上,他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天降巨富的庆幸,而是一阵巨大的恐惧。
这么多钱,扬州城谁会有这么多钱?
男子脊背一凉,猛的扭头看向纪陵。
“好面熟!”男子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是不是很面熟?”纪陵轻蔑一笑,一脚踩在了男子的胸膛上。
“在整个扬州城,还没有人敢动我许家的人,更没有人敢动我许文昌!”
“许文昌?”
男子瞬间被吓尿了,许文昌可是扬州城的大人物,他之前也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对他有些印象,怪不得看这个人有些面熟呢!
也是,除了许家的人,谁敢在房子里把白玉像石头一样倒在地上,这一定是许公子金屋藏娇,为了博取美人欢心才做出来的举动。
男子心里欲哭无泪,直想抽自己嘴巴子。
你说你抢谁不好,偏偏要抢许公子,这还不算,你坏了他的好事,豪门公子都注重面子,万一他要是杀人灭口……
“许公子饶命,许公子饶命啊!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许公子,求许公子开恩,饶小的一命啊!”
“哼!你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我非杀你不可!”
纪陵拿起了匕首,做出要杀男子的动作,但刀却迟迟不落,并且一直给周酥酥打眼色。
周酥酥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到纪陵身上,拦住了他。
“文昌,别在这里杀人,弄脏了屋子,我还怎么住啊!”
男子求生欲极强,赶紧附和:“就是就是!小的死不足惜,可弄脏了公子的房间就罪过大了!求您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