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淳看了眼魅蓝,继而将视线挪到发抖的琳琅身上,“你且将身份说出来。”
琳琅抖如筛糠,完全没了思考能力,发懵地朝白欢看去。
白欢只得起身,如一个顶梁柱般站在她身边,轻声道:“别怕,我在这,你跟皇后娘娘实话实说就好。”
琳琅有了主心骨,吐出一口气,跪下,努力组织着语言:“民民民女叫琳琅,来自柳洲,八月初来京寻亲,九月抵达京城,寻了十天左右,却没找到民女表叔。”
她说完,看向白欢,姐姐,俺这样说可以吗?
白欢点点头,朝她投了个“做的好棒”的眼神。
她与张淳商量好了,且先瞒下她被绑的事,目前只针对戳穿魅蓝的假身份。
北铎不可能无动于衷,得等北铎派人来宫才能去唱。
张淳故作不解地来回打量二人,“那本宫便不明白了,天下竟有两个事迹一致的人?”
话锋一转,严厉的视线朝下方投去:“必有人于本宫说了假话,速速从实招来!”
琳琅一抖,吓得连李鑫提点她的自称都忘了,晕乎乎的脑袋里只记住白欢交代她的话:“皇后娘娘,俺没说假话,俺就是琳琅,俺也不知道为啥有一个跟俺一样的人!”
上方凌厉的视线朝魅蓝看去,等待她辩解。
魅蓝想到房坚安慰的话,迅速冷静下来,神色迷茫,满脸真挚:“皇后娘娘,民女,民女才是琳琅,不知为何这人为何要冒充于民女。”
琳琅急了:“你这人咋说谎啊,俺才是琳琅啊,不信你去查白桦村,俺村里人都认识俺!”
魅蓝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您也可以去查民女的村落,可叫乡亲来认民女,定能还民女一个清白。”
梁王这般重视她,定会从中作梗。
越想她越镇定,她是假的又有何妨,有梁王在,假的也能成真!
委屈地看向琳琅:“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身份摆在这里,是谁便是谁。”
琳琅说不过她,急恼地看白欢。
白欢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
琳琅看懂了她的意思,不再说话了。
张淳一抬手,身后的嬷嬷心领神会地将琳琅带了下去。
“如此说来,你是真琳琅?”
“是,民女若有一句谎话,万劫不复!”
张淳皮笑肉不笑道:“那巧了,刚好有几个你的熟人来京寻你,你且看看是否认识她们。”
魅蓝镇定的点头应是,她会错意,以为皇后说的是琳琅熟人,已准备好“不相熟不大记得”的说辞。
谁知,却看到了几张不该存活于世的脸,正在盯着她冷笑。
魅蓝直起的身子,仿佛一下抽了骨头似的软了下去,惊恐地跪着朝后退了两步,一时竟也分不清她们是化为鬼来索命,还是活生生的人。
直到,看到她们跪下,高呼皇后娘娘千岁,这才从惊恐回到人间。
努力镇定,却平复不下紊乱的心跳,一场大火只留狼藉,她们怎可能还活着!?
老鸨几人听完张淳的话,弯身过后,淬了毒般的眸子,直锁不知所措的魅蓝。
“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妇认得这女人,她是民妇青楼的金牌,真名名叫魅蓝,根本不是琳琅!”
魅蓝一时却仿佛失了声带,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老鸨气得胸口生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如泼妇般骂了起来:“魅蓝,老娘待你个贱蹄子如亲闺女,吃的穿的喝的,有几个心肝肝能比得上你!”
指她的手都剧烈颤抖着:“连避.孕汤都是老娘手把手教你熬制,老娘虽把你赶了出去,但你从进馆就赚的钱,老娘一文也没要你的!而你竟然勾搭上贵人,恩将仇报地烧了老娘的美仙馆!”
“还有,你说过几年想要个孩子,却怕避·孕汤喝多了无法有孕,老娘就千辛万苦为你寻到一颗宝贝孕丹,几次便能有孕,你就是用来陷害张小将军的吗?”
“张家世代赤胆报国,没有张家征战对敌,有你我太平日子过?你良心被狗吃了?!”
后面一段话,一半是为了讨好皇后,一半是真心控诉。
她们虽用身体赚钱,但不是不知家国事,只知莺歌燕舞的白眼狼。
却因身份低贱,无以为报张家与御贤亲王带来的和平盛世,如今有用得上她们的地方,自会来尽一些绵薄之力。
飞飞没跟她说过这些,白欢之前还纳闷魅蓝咋能说怀就怀,原来不是奸夫能力高,而是借了外力。
仿佛得到了鼓舞,五个姑娘也开始磕磕巴巴地控诉魅蓝。
魅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颗心仿佛被泡在雪地里使劲碾压,冷的她刺痛生寒。
住口!住口!
她已经离开美仙馆,那个被万人骑的恶心地方已被摧毁,她即将要进入张府改头换面,新人生到来之际,为何还要让她想起那些黑暗不堪!
不,她不是魅蓝,她是身份干净的清白琳琅!
魅蓝倏地抬头,死死盯着老鸨:“你,为何要构陷于我?我是琳琅,出身乡下,家有一亡母,村里人都能为我作证!我是干干净净的清白姑娘,才不是那低贱的鸨儿!”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惊讶道:“莫非方才那个假琳琅为魅蓝,你与她关系甚好,不想惹祸于她,便卑鄙构陷于我?真是歹毒妇人心!”
老鸨连骂都忘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竟能这般不要脸!
也听傻了白欢,乌古古的,在被人锤了后,竟还能到反将一军,这得多大的厚脸皮跟心理素质才能做到?
琳琅对着目瞪口呆的老鸨步步紧逼:“可有证据?你是有我卖身与青楼的契约,还是有贴身物件?”
根本没有。
老板虽是个钱篓子,但对这些姑娘真心好。
将魅蓝赶出后,不仅返还她挣得钱,还另给了五百两,且一并把卖身契都给还了。
而美仙馆连渣都不剩,哪里还有魅蓝贴身物件?
老鸨突的想到了什么,忙把魅蓝从几岁进馆,她的喜好等都讲了一遍。
魅蓝满目委屈:“一个人一张嘴,谁不会胡编乱造?这位婶婶,你莫要污蔑我了。”
老鸨半天才憋出一句:“榭城总有人认识你!”
有梁王兜着,魅蓝毫不畏惧道:“你且去查!清者自清,我是琳琅便是琳琅!”
张淳抬抬手,宫女心领神会地去了后殿。
不多时,几个流里流气的纨绔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