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妈说走就走毫不犹豫,并没有像一般的女人非纠缠着林明轩说她老公的事,这让林明轩对她了解更深一点。
看着她离去时的身影娇小而伟岸,林明轩心中某根弦仿佛被触动了,双眼有些湿润。本来这身影应该出现在男人身上,不想一个女人到了绝境也能做到男人的事,若这事办不妥,以后自己怎么面对她?
“喂,老弟啊,有什么事啊……喂,喂,老弟你在吗?”随后,手机里传来钟楚桥的声音,林明轩回过神来,很不满地说说:“嚷什么嚷啊,叫魂啊你。”
“哟哟,老弟牛啦,都会发脾气了,真是今日不同往日,一当上了镇长秘书就特牛气了。”钟楚桥笑道,一点也没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不同而生疏,“林二秘,给电话我是不是想请我吃大餐啊!”
“吃屎就有你份,要不要啊。”一想起古胜利被派出所的人抓了,林明轩的气就不请自来,冷声道,“我问你,你所里是不是有个叫古胜利的人?你行啊你,抓了人家半年屁也不放一个,你们的办事效率真是高,难怪百姓一听到警察就嗤之以鼻。”
“哦,还有这事?”钟楚桥听了一愣,似乎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忙说,“老弟,这事我先了解一下再说。等会给你答复。”说完就想挂了。
“等等。这事不管你知不知道,部分责任你肯定要负的。现在你赶紧给我了解清楚,就算不能放人,也得让他住的舒舒服服,出来时像个人样。”林明轩赶紧说话,生怕钟楚桥一个冲动挂了电话,淡淡地说,“我跟你说,这事有点麻烦,如果在调查中有什么困难,你只能暗中想办法解决,千万别傻不拉几的说跟我有关系。”
闻言,官场老油条钟楚桥愣了一下,没有介意林明轩说话时用领导般口吻,反而因为这样而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低声道:“老弟,这回想动谁?”
此话一出,林明轩心中一惊,老油条就是老油条,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能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再说多几句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了?疑惑道:“什么想动谁啊?老钟,你别乱想了,快去干正事,反正不关你事便是。快点!等你电话哈!”说完就挂了。
“古胜利?”钟楚桥拿着手机嘀咕一声,对这名字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于是乎眉宇不自觉皱了起来,很明显这个古胜利不一般,林明轩一上任就问这个,到底有什么用意?
不得不说,在官场混久了,想事情就是复杂了很多,每件事都得想了又想,等确认没危险才敢走第二步。外人可能觉得这样活得很累,其实当官的却以此为兴趣,要是不琢磨琢磨,一天二十四小时怎么过啊?
林明轩挂电话时语气带着一丝得意,然而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这事牵连到谢振龙身上,他不敢肯定钟楚桥会不会出手。虽然钟楚早就看谢振龙不顺眼,但关乎前途的事,谁都会认真思考一番。
其次,林明轩还担心钟楚桥知道古胜利这人,在了解到一些事情后会找柳颜颜请功,到时柳颜颜告诉钟楚桥这事只是自己的个人行为时,他还会帮忙吗?
在外人不向柳颜颜求证的情况下,林明轩便想借着‘秘书’的身份来办事,正如柳颜颜所说秘书代表着她,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别人看到自己都会想到镇长,做事方便很多,不然凭区区一个副主任,能办多大的事儿?有多少人会给面子自己?
听古妈说了养猪场的事,林明轩觉得挺荒谬,故而认为里面有隐情,谢振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其次,就算谢振龙再强势也不可能任性妄为,难道一众常委都是摆设不成?很有可能这事其它常委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更不排除镇党委书记杨正阳也知道这事。
百般无奈之下,林明轩便坐在镇委镇政府大门口不远处的大树下想这事,越想越觉得这事十分复杂,让他忽然间明白一句话:官场无小事。
任何小事经过不同程度的发酵与运作,再由不同的人来引发,结果都会不同,那么这事如果让自己来主导,会是什么结果?林明轩皱着眉头在琢磨这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状态,一个官场中人应有的状态。
“哟,林秘书啊,怎么这么好闲情在大树头下乘凉啊。”忽然,一响亮的声音响起,只见常务副镇长邝国治带着一脸笑容走过来,看样子他的心情不错。
“邝镇长,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见此,林明轩也露出一张笑脸,看起来跟平时无异。
“这不是见到老弟你嘛,想到以后可以跟老弟一起办事,就特来劲。”邝国治有些热情地说,“走走,咱哥俩去喝一杯。一来庆祝老弟你荣升副主任,还做了镇长秘书;二来庆祝咱哥俩能在一起工作,以后一定要互相帮助。”说完,便搂着林明轩的肩膀要走人。
“哎呀,别别,邝镇长别这样,我还有点事。”林明轩忙道,睁开邝国治的手,忙道,“邝镇长,不好意思,实在是有事走不开。要不这样,下回我请你?”
此刻他正等钟楚桥的电话,如今在他眼里、心里天大地大也没古胜利的案子大,这事不仅仅关乎自己前途,还能挽救一个破碎的家庭,不能不上心啊。
“老弟,你是不是把老哥当外人了?一口一个邝镇长的,叫得多寒碜。”邝国治板着脸,那样子似乎很生气,说,“刚才我看老弟你一个人坐着发呆,还皱着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事?虽然老哥的本事不大,说出来老哥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有些事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舒服。所谓一人记短二人计长,说出来或许有转机呢。”
林明轩听了大为意动,想到邝国治的身份,相信古胜利的事没人比这人清楚,那么不问他问谁?或许现在问这事有些唐突,还有可能引起邝国治的怀疑,但人家已经说的在情在理,自己没理由不把握这机会啊。
“老哥,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矫情了。”林明轩平静地说,“老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古胜利的人?”
“古胜利?”邝国治听了眉头不由皱了皱,思索一番,用不肯定地语气问,“你是说古屋村那个开了间‘胜利养猪场’的古胜利?”
闻言,林明轩心中大喜,看来自己想的不错,邝国治能知道这名字想必也知道一些事情,那么关于‘胜利养猪场’的内幕很快浮出水面。
不过,林明轩将这情绪控制得很好,可以说是喜怒不形于色,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他。我跟他儿子是老同学,前几天回家路过他家便想进去看看,谁知道他家没养猪了,一问才知道不是不养而是没办法养。”
“噢?发生了什么事?”邝国治眉头一皱,似乎很不解地样子。
“唉。”林明轩突然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同学他妈妈说是政府不让他们养猪,不但不准养还抓了她老公,也就是古胜利。本来我还想找老同学叙旧一番,炫耀一下自己在政府工作有多大能耐,可听她们这么一说,得了,我那敢说出口了。”
林明轩一说完气氛就有点尴尬,因为邝国治也保持沉默,这让林明轩愣了一下便看到一丝曙光,疑惑道:“老哥,你怎么不说话,这事你知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当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难道我国还有法律规定不让人养猪?要知道我听到这事第一感觉就是荒谬,镇里怎么可能连养猪也管,那还要人活吗?”
邝国治听了苦笑一下,说:“老弟啊,我国并没法律法规说不能养猪,问题是养猪也要考虑其它因素,并不是你说想养就可以养的。再说,这事是谢镇长亲自下的命令,别人想否定也要有那个胆子才行啊。”
“老哥,你是常务副镇长吧?难道他的职位还高过你,你用得着每件事都要看他的脸色吗?”林明轩随口道,话一出口就觉得唐突,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邝国治咳嗽两声,老脸一红,这话杀伤力太强了。在官场上被低一级的人压制着,确实让人蛋疼让人苦恼,好听一点就是下属不懂规矩不会做人,不好听的就是领导者懦弱无能,连个人也驾驭不了怎么走到更高的位置?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很难得到领导的青昧,而邝国治就属于这类人,所以他在常务副镇长的位子干了很多年。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当场被人说穿还是头一回,所以邝国治才会那么错愕。
不过,邝国治好歹做了那么多年常务副镇长,得到的好处就是抗打能力特别强,反应过来后无奈地说:“老弟啊,这事就没必要讨论了,反正就是同人不同命。关于古胜利的事,我还是知道的,说起这我也替他感到冤,但这能怪谁呢?怪杨书记?怪谢振龙?怪我?我倒觉得怪他自己的成分多一点。”
闻言,林明轩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话啊,这就是一个父母官说的话,传出去还不让人心寒死了?冷冷地说:“邝镇长,你这话说的太没道义了吧?身为父母官的你竟然把责任推到受害人身上,有这样做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