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里,褚厉打了个喷嚏,才一日不见,就想念她了,往后出了长安,她不在身边的日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过。
“殿下……殿下?秦王殿下——”尉迟接连喊了三声,他才抽回神魂应道:“哦,你接着说韩王那亲生儿子的下落。”
“六公主的人护送着途径洛阳,抵达汴州,乘通济渠的水路到了泗州,从泗洲经淮水到了山阳,又从山阳渡邗沟,已在扬州渡口登了陆。属下立刻按殿下的吩咐把人劫走了,并故意放走了六公主的人。”
褚厉点头,勾唇:“本王这位六妹往日里娇纵跋扈,只知任性撒气,不会有偷龙转凤的心思,必是有人从旁指点。只可惜,本王马上要出长安,没有工夫去把这人揪出来了,你继续留意。”
这天傍晚,一只灰鸽飞进了昭阳殿,落在了六公主闺房的窗台前,它飞扑过来脚掌抓地的声音惊扰了窗内正纠缠不清的两人。
“有动静……”六公主被晃得眼花缭乱,没法辨认出落来的只是一只鸟,只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动静,吓得她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紧张地收缩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反应刺激到了对方,马上迎来了几下凶狠的深刺,整个人瞬间被推向了云端。
她不敢喊叫,憋得要去了半条命。
男人伸手推开了窗子,夕阳洒进来的那一刻,六公主下意识地拿手挡在脸前。她觉得愧疚无比,自己的脸和自己正在做的事都见不得光。
“公主别怕,只是只鸽子。”
他捉了鸽子,顺手关上窗,重新顶在那里说:“公主是想先看信,还是想先和我一起继续参禅?”
六公主睁开了眼睛,咬着粉红的嘴唇,受惊之后的泪珠儿扑簌滚落:“以后我不要和法师在白日参禅了,我怕父皇发现。”
“呵——”男人俯身含住她的嘴唇道:“他不会发现的,他这几日正醉心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公主为何不喜欢在白日里参禅呢?不觉得这样才快乐么?”
六公主从他手里抢走信,展开来查看,男人则低头继续在她面前寻香,不料看着信的六公主猛推了他一把:“不好了,五哥的儿子被劫走了。”
“嗯。”男人神色从容,就应了一个字,一点也不着急。
六公主泪珠像断了线,捶打他哭道:“母妃进了冷宫,五哥也被终身□□,我好不容易把他的儿子转移到扬州,如今却下落不明,法师你竟一点也不慌张,我觉得自己真是无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公主莫哭。你已经尽力了。”男人吻去她脸上泪珠,语重心长道:“那孩子本就活不了的,你仔细想想,你三哥四哥会让他活?”
听了这话,六公主眼里的泪涌出的更多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了,宫里没有人为我撑腰了。”
“公主不是还有我吗?”
“法师你?”六公主侧头看着放在窗下的人皮/面具。法师的来历她一点都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和他有了男女之情,这种见不得天日的关系不知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她从前只是担忧这些,但当见到他戴上人皮/面具,瞒过父皇,摇身一变成为国师的那刻起,她心里对他有了一丝怵怕。
“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当然……”
六公主在啜泣中渐渐沉睡过去。延机戴回□□变成释逻,乘着当空皓月,离开了昭阳殿。亘古以来,日月群星都是这般东升西落,日复一日。释逻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的西北。
很久很久以前,已记不清过去多久了,那也是一个星月交相辉映的夜晚。他被困在了捕鸟的网中,被人救出来,还被取了“释逻”这个名字,“释”就是放的意思,“逻”,从罗,捕鸟的网。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民间画册,展开来,里面绘着烛龙,并记录着关于烛龙的种种传说。这册子已被释逻看过很多遍了,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就在想,烛龙于凡人而言,都是在传说里,莫不是民间有人亲眼见过烛龙,绘得竟如此像。
“不愧是你。”他呢喃了一句。韩王子嗣偷龙转凤这一出,他早已料到瞒不过秦王,没想到秦王动作如此之快。
“莫要怪我忘恩负义,等你出了城。魏檀玉,必须死。”
月色泼洒的树枝间,一只鹰扑棱着翅膀掠过。
——
红蓼按照魏檀玉的说法,花了一个时辰,给她梳上了令她满意的发髻,融合了双鬟望仙和飞天髻的样式,竟十分好看。这要是走在长安大街上,第二日定又是叫全城女子纷纷效仿。
不止是发髻,红蓼还听从她的指示,找来了彩色的丝带绫罗,裁剪缝制成一段段披帛飘带绕在臂间。
更了衣裳,魏檀玉吩咐她去外面留意着,若是秦王到来,就击一下掌让她听见。
红蓼已经猜到她做这些准备是为了跳舞给秦王看。
秦王马上又要出征,所以她精心准备给他饯行,同时再紧紧笼住秦王的心。
褚厉潜入藏珠苑,接近含英殿,远远地就看见了红蓼站在门外,一见自己,露出惊喜的神色,还大声击了两下掌,又快速低了下身子,匆匆行个礼就退走了。
一连串的举动惹得他满腹疑云,辅一抬脚,听见含英殿内起了一阵琵琶仙乐,隔世再听,仍记得这旋律和从前一样。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上扬,腹上的肌肉跟着一紧。
他放缓了脚步,慢慢朝前走,每走一步,都投入了全身心的精力来聆听这阵靡靡之音。是的,靡靡之音。前世专门勾引他、叫他君王不早朝的不是吗?
“她这是在勾引我”的念头引得他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果然,瞧屋子里那女人的穿着打扮,从头到脚无处不散发着勾引他的气息。
褚厉反手把门关上,遏制住扑上去的冲动,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但含笑望着她弹奏。
她是面对他而坐的。同样也一句话没说,但眼神却又什么都说了。盈盈眼波像汇聚的春水,温柔而多情,尤其是在调弦之后凝眸望他的时候。
魏檀玉一曲弹完,放下琵琶跳起舞来,跳着跳着去到他身边,故意甩着飘带到他身上,脸上,背上。
他眼睛聚焦于她身上,愈发转不开,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舞步一直移动着。
前世,她作为他的皇后,领着一群舞姬抱着琵琶边弹边跳,美得摄人心魂,舞没跳完,他一把把她抱起进殿宠幸,那天太忘情,一遍一遍,酣畅淋漓到筋疲力尽,第二日没上早朝。
看着朝思暮想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跳舞,尽情地展露妩媚和风情,褚厉接连吞咽了几下口水,被她看见了,正舞得起兴她错了一个舞步,嗤笑不已。
褚厉早已忍受不住了,在她又一次甩来飘带到自己怀里撩拨的时候一把拽住。稍微用了点力气朝怀里带了下,美人软绵绵的身躯就撞了进来。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挤出最后一点耐心,耐心解开缠绕在她臂弯的丝带,再丢到地上。
“今日,玉儿怎么想着跳这支舞给我看?”
魏檀玉眼波轻动,手指在他胸前戳了一下:“秦王,怎么比从前能忍了?”
他大笑:“忍不了了。”掐起她细腰抱起来两三步就到了床前。
魏檀玉伸出两腿把他夹住,整个身子挂在他身上。
“玉儿这两日可休息好了?”情急之中撕扯她衣服的时候不忘问道。
魏檀玉想到自己昨夜又梦见了云中穿梭的白龙,已经是两日梦见了,若仍像前世那样受孕前有梦境先兆,那今夜入梦后,极有可能梦见白龙朝自己飞来,而后有孕,不禁舒展身子主动贴上去,热情索吻。
第75章 . 受孕  会照顾好自己
褚厉明显感觉到她今晚对自己热情似火, 超越了以往,甚至超越了前世。
前几次都怕太用力让她受疼,这次探索非但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无比顺利,让他更是毫无顾忌。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一下一下,直取毫无防守的城池,长驱直入。
“秦王,秦王……”魏檀玉喊出来的声音有些变了调,带了点哭腔。
眼前一阵迷糊和眩晕,只觉得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始终被这强壮有力的男人支配着, 看不清他的脸,让她感觉似乎在做梦。
男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行动犹如一阵过境的狂风包裹着她。
狂风肆虐过后,渐渐在收止,下一刻,暴雨就要倾盆而下。
魏檀玉睁开了眼睛,急忙屏住呼吸收缩, 攀上他的脖子坐起身, 并死死压住这人不让他分开。
褚厉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随后是重重吐出呼吸。“玉儿, 我……又没听你的话。”
魏檀玉“唧”得一笑, 仿佛也是憋足了才发笑出声, 娇红脸颊此时艳若桃花。她死死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吹气:“我早知道秦王殿下忍不住呢,不打紧。”
“你叫我什么?”
“秦王殿下。”
褚厉马上拉长了泛红的脸,伸手重重捏了一下她的腰:“叫我夫君。”
“不要。”她故意挺直了脊背,起身再慢慢坐下去, 说:“你此时还不是我的夫君,我会等你回来,做我的夫君。”
褚厉哪里还受得住她如此磨人的样子,唤了声“玉儿”就再次把她压倒在床。
半夜疯狂过后,魏檀玉得以入梦。
梦中果然又见云层里来回穿梭的白龙,那白龙很快冲出厚重的云层,现身云层之外的天穹之上,而后遨游三周,突然龙头一转,朝她飞来。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玉儿,我走了。”
魏檀玉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枕畔已空。
话明明就是刚说的,她坐起身撩开纱帐,借着一点月光,看见漆黑的屋里男人伟岸的背影,她下床赤足跑过去,从背后把他抱住。
“玉儿醒了?怎么没穿鞋就跑过来了?”褚厉准备转身,可她不让他转身。背后把他箍得死死的。
“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褚厉掰开她的手,转身把人抱起放到床上,低头捧着她的脚揉搓生暖,随后捧着她的脸看着说:“好玉儿,他日我回长安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娶了你。你可不能再让我扑个了空。”
“不会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去参加殿选不被选上太子妃了。已经走了一次弯路,我不会再走了。”魏檀玉捉住他的手,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在他生了茧子的掌心蹭着。
“那乖乖等我回来。”褚厉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朝下抚摸,抚过瘦削的肩膀,纤细的腰肢,落到平坦的小腹上。“这几回我都弄在了里面。若是有了孩子,也不要担心和惊慌,叫尉迟给我去信。”
魏檀玉若有所思,轻点了点头,他头低下来,寻到她唇一阵流连,最后趁着夜日交替的五更月色离开了含英殿。
魏檀玉一直睡到午后才起床。
起床后就得知秦王褚厉领着十五万大军离开长安的消息。
无形之中,心墙之外筑起的一道安稳防线,似乎坍塌了。
红蓼交给她褚厉留下的一些竹信,说有事可用竹信射到空中,找尉迟。
魏檀玉收了几支到自己衣袖里。对红蓼道:“剩下的你留着,我们出不去,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要劳烦尉迟将军去办。”
“何事?”
魏檀玉道:“你知不知道女子怀孕多久能被把出脉来?”
“这个奴婢知道。”小姐出嫁前,这些东西她们都是要了解的。“若是寻常的大夫把脉,一月有余,甚至是两月才能把出来。”
“太迟了。”魏檀玉想了想,说,“娘从前跟我讲起她怀永宁时候的事情,提到过爹不知从哪里请了位医术超群的大夫,寻常的大夫都说娘身子虚弱,孩子可能保不住,可那大夫愣是以超群的医术,保住了永宁。不知道那位大夫能不能在更短的时日里把出喜脉来?”
“长安城隐逸的神医其实有好几位,必然可以。”
“我写封信,之后让尉迟帮忙送去郑国公府转交于我娘。”说完就坐下铺了纸张,动手研墨。
尉迟依照吩咐给郑国公夫人送了信。
拆信读罢,郑国公夫人一脸惊诧,把一封信反复读了两遍,仍不明白女儿是什么意思。女儿在信中询问她,认不认识能在女子怀孕半月内就诊出喜脉的神医。要她这个母亲帮忙寻觅这样一位神医。
玉儿难道是发觉自己有孕了?
郑国公夫人于是按照日子往前推了半月。半月之前,女儿刚刚被废除太子妃之位。难不成在那个节骨眼怀上了太子的骨肉?而她刚刚被禁于藏珠苑时,太子还向皇帝请旨去看了一趟。
郑国公夫人赶紧将玉儿可能怀孕的消息和来信告诉了郑国公。夫妻两人合计之后心想,女儿定是怀疑自己有身孕了,又不敢惊动上面,便私底下找大夫,急于求证此事。
夫妻二人不敢怠慢,立刻暗地寻访神医。
魏檀玉这几日茶饭不思。红蓼一开始猜测她是为和秦王的分别而伤感,但几日里,没听她提起秦王一个字,倒是一天下来,红蓼好几次观察她,却都发现她盯着自己那平坦的肚子看。
再联想到她问起女子怀孕多久能被诊出的事情,以及她那几日和秦王同房没有喝药。红蓼马上弄清楚了她真正的心思。
端了一碗粥到她面前,劝道:“奴婢见小姐好像是太把受孕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这几日茶饭不思的,下巴都瘦了,小姐多少吃点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