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檀玉听了兄长的来意,笑道:“玉儿也已经许久没和孙小姐往来了,她的心意想来应该还是没变的。阿兄不在长安的这些日子,玉儿没听说她有许配其他人家。倒是她那个庶妹已经出嫁了。”
“可当初玉儿用玉佩试探她心意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为兄想请玉儿帮忙想想办法,再试试她的心意。为兄一个男人,邀她出来私会总是觉得唐突。怕坏了她的名声。”
魏檀玉想了想,笑道:“此事容易。再过几日玉儿就出嫁了,身边正缺个闺阁女子相伴,本想是从娘的亲眷那边找个未出嫁的表妹过来,换成孙小姐不就成了?玉儿去和母亲说一下,咱们往申国公府送张帖子,出嫁前一晚邀孙小姐前来府中相伴,次日让她陪同一起前往东宫,那时阿兄不仅是在咱们府里,还是在在东宫,都有和她相处的机会。”
“甚好。”
帖子送去申国公府,申国公夫人马上答应给了回帖。
郑国公夫人喜出望外,立刻把好消息传达给了儿子和女儿。魏檀玉高兴之余,想起来得提醒褚厉,大婚前一晚,可不要再悄悄过来了,若叫人撞见,那才叫一个难堪。
“玉儿今日怎么一见我就合不拢嘴?”
褚厉关了窗子,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解开衣裳把脸埋进去咬那团柔软。
魏檀玉哼叫着阻止他:“后日就要成亲了,明晚有人在我房里陪我,你可不要再来了,还有今晚别弄了。沐浴更衣时让丫鬟们看见了多不好。”
褚厉不甘心地用力吮了一口,仰着一边后躺一边自己动手解衣裳道:“听你的,你来弄我,乖,快亲亲我。”
魏檀玉伸手拍了他的脸,打出了声响,褚厉眨了下眼睛,捉住她的手笑道:“就你敢打我,也不省点力气,我怕你等会手酸。”
她盈盈微笑,双手贴上他炙热的胸膛,低头来咬他的唇瓣。
好不容易到了出嫁的前夕,孙小姐傍晚后过来了。
途径郑国公府院子里,和一个男人迎面相遇。魏永安是故意在这条路上等她的,她知道。
但是两人也只是相看一眼,互相点头示意,各自朝前走了。
玉儿已经安排好了先替他征询孙小姐的意见,如果孙小姐同意和他单独见面说话,再为他们安排晚上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魏永安按捺不住内心的想念,知道孙小姐傍晚会过来,在去玉儿院子的必经之路,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了。终于盼到孙小姐出现。
只是对视的那一眼,魏永安感觉整颗心都在跳动不止。
孙小姐看见他那张比之前晒得黑了一些的脸有些泛红了,忍不住笑了一下,被侍女挽着快步进了魏檀玉的院子。
那时,魏檀玉和母亲在房里,看见孙小姐,母女二人面色欢喜地迎她进了屋。
郑国公夫人在屋中陪坐了片刻,观察这孙小姐的言行举止,怎么看怎么合心意。等到魏檀玉使了眼色过来,方起身借口出去处理其他事务。
出了院子却是又欢喜地奔向长子的院中,唤道:“儿啊,快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一会见了姑娘,和人家独处,也不能逾了规矩,切记守礼。”
“她答应了吗?”魏永安激动地又整理了下自己已经整理了无数遍的头冠。
“玉儿正探口风呢,等姑娘家点头,红蓼会过来报信的。”
魏永安焦急地踱了两步,又道:“娘请放心,儿子知道规矩,那闲杂人等都支开了吧。”
“放心。”
魏永安心里仍是焦急。其实让玉儿代为向她询问心意便好了,但心里的话,他想当面说给她听,好让她明白自己的一片心意,哪怕最后被拒绝也不会后悔了。
不一会儿,红蓼来了。
“怎么样?”郑国公夫人见红蓼满脸喜色,心知孙小姐一定是答应见面了。果然,红蓼是来请魏永安过去的。
魏永安毫不犹豫,拔腿就冲了出去。到了玉儿屋中,先看见的却只有玉儿一人。
魏檀玉起身,眼睛往里屋看了眼示意他。
魏永安抬脚便往里屋跨,被魏檀玉一把拉住:“可不要对人家无礼,你们在里屋说话,我就在外间坐着。”
“为兄知道。”他迫不及待地抬腿迈进了里屋。
看见魂牵梦萦的身影,只有一种冲上去拥抱人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彬彬有礼地冲她行礼。
孙小姐笑道:“好久不见,你好像黑了些。”
啊——魏永安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露出一个傻笑,很怕她嫌弃自己,有些结巴道:“河湟和西羌那带气候与中原很……不一样,日光极其毒辣,也多风沙,日复一日人的皮肤就黑和变得粗糙,我……刚回来时,玉儿也这么说我。不过我想,在长安养一养,应该能变回去的。”
“不过,这没有什么影响,你还是像从前一样英俊。”
魏永安愣住了,她竟然夸了自己,她赞美自己英俊。那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两腿不自觉地往她跟前迈进,直到走到她面前,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时,他问:“那,你愿意嫁给我吗?”话一出口,才发觉是脑子热了,觉到不妥,急忙补充:“我是不是太唐突了?我……实不相瞒,从玄山寺见第一面时,就喜欢你了,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想娶你为妻,你若愿意嫁给我,我发誓终身不纳妾,只一心一意对你,护你一生一世。”
孙小姐也愣了一下,明媚笑着,摇头:“不唐突。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不累,我喜欢。”她随后从身上拿出当时他的玉佩给他看:“你的玉佩在我这里,我既然早就收了,心意又怎么会变呢?一年前,我就答应你了啊,一直在等着你凯旋归来。”
魏永安咧开嘴,想大笑,想把她抱起来,但还是忍住了。
“我娘也是同意两家亲事的。但我爹可能还是不同意我嫁给你,我来见你,也是想这个问题告诉你,一起想想说服我爹的办法。”
“这个你不用担心。”
……
魏檀玉只坐了一会,就看见兄长出来,心想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再见他满面春风地冲自己点头时明白过来事情好事是成了。临走前,他又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身后的姑娘,才迈步离开。
魏檀玉回头看着孙小姐微笑,孙小姐也冲她微笑。
太子的大婚之礼极是繁复,念及她有孕在身,褚厉早就上奏皇帝将其中一些繁复的仪式简化了不少。
但直到送入洞房喝了交杯酒,已经把魏檀玉累得够呛。褚厉对此感到十分愧疚。为了不让孩子出生在娘家让人更加笑话,才赶在她产子之前和她成婚。这场大婚该早些办的,那样的话她不至于如此遭罪。越朝前追溯,褚厉就越后悔,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离开长安时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可是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同牢宴魏檀玉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孩子白日里算是听话没折腾,可就在一杯合卺酒下肚时,突然就闹腾了。那酒也是御膳房特意调制的,经御医看了可以给孕者喝。随着孩子在肚子里闹腾,魏檀玉感到不太舒服。
褚厉吩咐下人把东西撤走,让候在外面的医女进来,医女查看后说没有大碍,只是正常的胎动。褚厉才稍稍放心。屏退左右,抱她上了床。
魏檀玉有些头晕,累了一整天,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双手把他胸前的衣裳绞成一团,孩子在肚子里折腾的她除了疼痛,没有其他的感觉,手不自觉就把他衣裳扯乱了。
内侍在外面提醒太子殿下出去为宾客敬酒。太子殿下心疼太子妃,按规矩他应该是先出去同宾客畅饮的,但他先和太子妃办了洞房里的各项仪式,就再也没出去了,内侍怕他忘了所以提醒。
怀里的女人一副难受的样子,褚厉哪里还有心思出去和宾客畅饮,吩咐道:“太子妃身体不适,孤留下来陪她,传旨让宾客自便吧。”
魏檀玉听见了,忍着疼痛把手从他身上松开,道:“朝臣都在外面,你还是去吧,不用担心我。你不去,只怕要让人说闲话,御史往后更不会放过咱们。”
褚厉不肯,她再三催促,褚厉只好起身出去,离开前道:“我很快就回来。”
四哥娶妃的筵席上,褚楚终于又见到了魏永安。她还清楚地记得三哥娶妃时的她跟他见面的情景,他躲着自己,此时也是一样,他还是躲着自己。而这次又不太相同,他躲着自己的同时目光总是有其他地方流连。
褚楚知道他是喜欢上孙小姐了。可她并不死心,又像从前那样趁他起身离席时跟在他身后。
魏永安早发现了她。到了无人打扰的僻静地方,他驻足道:“出来吧。七公主。”
褚楚走出来,卑微而小心翼翼地喊他:“逸之哥哥。我实在是太想和你说话了,才会像上回那样跟着你。”
“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且这辈子都只会喜欢她一个人,非她不娶,公主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他一个臣子,不自称臣,态度可比上次要强硬太多了,也比上回无情得多。
褚楚笑道:“是太傅的女儿吗?楚楚哪里不如她?你喜欢她哪里?我可以学着变成她那样。”
“我喜欢她始终做自己,不会像公主这样失去自我。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想做公主驸马的人也不在少数,往后自有真心待公主的人。”他扭头走了。
褚楚眼泪倾泻而下,她不明白,她都要把心剖出来给他看了,他为何还是不屑一顾。这被拒绝的痛苦滋味,真的像心被剖出来了一样。
褚厉很快回了屋,却见魏檀玉已经和衣睡着了,额头上挂着汗珠,应该是刚刚疼出来的。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摸她的肚子,嘴里嘀咕了句:“小兔崽子,看把你娘折磨成什么样。”随后伸手来扒她的衣裳。
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把魏檀玉给弄醒了。
“还疼吗?”
魏檀玉摇头,任他把自己抱起来,彻底脱下身上的婚服。等到只剩一层中衣时,他的手停留在她肩头,呼吸跟着粗重了几分,他此时的心思,她目前是一眼便能看出来。魏檀玉本想拒绝亲近,可又想到这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看着他眼里拼命克制的可怜欲/望,一时心软,伸手过去主动脱他衣裳。
褚厉解开最后一层衣裳,手慢慢抚上去道:“玉儿,我就只亲亲你,不做过分的事情,你放心。”低头从她下颚一路吻到脖子,每一个吻都轻柔无比,像换了一个人,极其有耐心,一路流连忘返。
魏檀玉感到难受的同时,竟又产生一种迫切的空虚和渴望,这种渴望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肚子平静了两日。回门前一晚,魏檀玉有些睡不着觉,内心莫名感到焦躁难安。褚厉在身边哄了半天终于把她哄入睡了,睡着之后,魏檀玉竟做了个梦。
再次梦见了那条白龙,上次有孕之前也是梦见了那条白龙,上次是梦见白龙朝自己飞来就醒了,这次则梦见白龙在云中穿梭,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水打湿了衣裳,她低头查看湿润的衣裳,却见怀里抱了个婴儿。惊醒了。
天刚亮。褚厉也被她吵醒,抬头摸她额头,尽是汗水,揽住她问:“怎么了玉儿?是做噩梦了吗?”
魏檀玉摇头,摸了把肚子,扑进他怀里道:“我可能快要生了。”
“还有一个月呢。别害怕,这几回请平安脉,胎儿都很稳定。”褚厉整理好她披散的乱发,拍着背安抚道:“今日回门,一会该起床了。”
魏檀玉摇头,死死抱住他说:“我梦见了一条白龙。”随后将从前怀孕之前的梦也一并道了出来。
“竟有这种奇事?那看来这胎必是儿子无疑。”褚厉嘴上虽然安慰她不要多想,心里却不敢马虎。曾经听宫人说皇后生自己的时候难产,天黑了半刻,之后日从西出,自己出生。遂喊话红蓼去请医女先来给她查看身体。
夫妇二人起床更衣,推窗的时候,竟发现外面难得下雨了。自从冬日的一场雪化后到如今,没下过一场雨。再不下雨,农人的春种都要被耽搁了,这场春雨来得非常及时。
医女看过后说太子妃胎象安稳,请太子放心。
出门的时候,不想雨下得更大了。
第94章 . 产子  那今日让你饱饱眼福。
在娘家用了午膳, 褚厉怕她肚子突然发动,早早地就带她辞别了岳丈一家,坐上马车返回东宫。
马车行经闹市, 只听路边的百姓此起彼伏的欢呼:“老天开眼,终于是下雨了。”
“这雨下得可真是及时啊。”
“及时雨啊。”
“及时雨……”
褚厉忍不住挑开帘子向外看。只见长安的百姓们顶着大雨,赤着脚指天兴叹欢呼,有老人,有小孩。他们都在说“及时雨”。
看着看着,褚厉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衣袖忽然被一阵力道拧作了一团,褚厉回头,一把扶住魏檀玉问:“怎么了玉儿?”
“肚子疼,这次疼得不像之前那样。我是不是要生了?”
“快了, 快到东宫了。”褚厉一把挑开车帘吩咐车夫:“快,快赶马车回去,太子妃要生了。”
魏檀玉脸色越来越差,额上汗珠密集,甚至把他衣袖都抓破了。褚厉一边哄她,一边掀起她衣裙, 却见她衣裙下已经湿了一片。
马车于东宫门前停下时, 褚厉抱着她一路往屋里狂奔。“太子妃要生了,快让医女和产婆过来!”
下人们不敢怠慢, 产婆和医女闻讯都赶了过来。
褚厉一开始守在床前, 后来郑国公夫人闻讯赶来东宫, 把他劝出去了。女人生孩子场面狰狞血腥,郑国公夫人怕他因此嫌恶女儿。因此此类事情在长安坊间能数落出好几个有名有姓的男人来。产婆一般都不让男人进产房,奈何东宫这几位为魏檀玉接生的产婆劝不住太子。只有郑国公夫人这位丈母连劝带赶地把他请了出去。
褚厉站在屋檐下,听着里面女人的嚎叫, 简直是挠心挠肺。比那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煎熬,几度想重新进去,无奈里面的郑国公夫人早交代好了婢女们一定要把太子拦在外面。
屋檐外是泼天的大雨,雨水砸在地面和屋顶的动静很大,跟屋里那女人的嚎叫比起来却不值一提。干净的清水被婢女们端着送进去,血水也一盆一盆地接着端出来。褚厉急得来回踱步,衣袍下摆被檐外的雨水溅上都湿透了也浑然未觉。后背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自身出的汗给浸湿的。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天色比之前暗了,雨却没停。里面的女人声音也喊哑了,比之前小了许多。褚厉听得心乱如麻,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婢女,褚厉抓住便问:“怎么回事?孩子还是没出来?”
婢女摇头,正要开口,屋里的声音断了。褚厉推开她,一头冲了进去,只听产婆们道:“太子妃晕过去了,快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