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谢长鱼坐在梳妆台旁,捂住双耳:“这什么声音?”
喜鹊摇头:“什么什么声音?属下没听到呀!”
铜镜中绝美的女子颦眉轻蹙,方才声音从北边传来,定是北苑出了事。
“主子,刚才的老夫人可是皇宫来的尚宫啊,你是没看到相府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眼神满是羡慕。”
喜鹊说起话,双目放光,好奇道:“怎么尚宫不是带人去了隔壁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起先测量了我的尺寸,该是去拿衣服了。”
“啊!”喜鹊张大嘴道:“尚宫不是官吗?听主子说的,怎么跟裁缝一样。”
“……”
刚办完事回来的叶禾站在谢长鱼另外一侧,眼角抽搐。
谢长鱼面容嫌弃:“喜鹊,没事多看些书,让叶禾给你解释。”
“……”叶禾表示拒绝,却磨不过喜鹊一番软磨硬泡,无奈道:“宫内尚宫局管辖四房,司仪房、司制房、司食房、司寝房,其中司制房是专为皇族提供服饰珠宝的地方,尚宫夫人年轻时是司制房出来的,她亲手定制的宫装是求也求不来的。”
喜鹊听的一愣一愣。
好厉害的样子!
叶禾翻了记白眼:“说多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丞相愿意花费心思将珍尚宫请来,专门为主子打扮,可谓是……很疼爱主子了。”
“咔哒!”“咳咳咳!”
谢长鱼刚喝了一杯茶,重重将茶杯落在梳妆台上,嗓子被呛的难受。
叶禾赶紧闭嘴。
“你个”
吼人的话还没说出来,房外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二十个宫婢,四个结成一队,共抬着五个大箱子走了进来,珍尚宫走在最后边。
没见过世面的喜鹊瞠目结舌:“好大的箱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duang”
所有的宫婢像是串通一气似的,齐齐将箱子放下,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珍尚宫颇有气势地拍手,宫婢们整齐地将箱子打开。
统一大的能装下两个壮汉的五个箱子齐齐开箱,仿佛从里边涌出五道金灿灿的光……不仅仅是喜鹊,连叶禾都觉得此番甚是夸张。
恩,毕竟是可以花六万两黄金买下一副画作的男人。
这一刻,叶禾看谢长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好啊主子,你竟然跟仇人有奸情!
“主子,你何时学会御夫之道了?”叶禾俯身,悄咪咪地问。
“……你自己去问江宴。”
这个不把银子当回事的暴发户!什么时候学会陆文京那臭德行了!
有这么多银子往她重虞楼里面塞多好,非得为这昙花一现的美作践银两充当国库!
谢长鱼满心疑问,江宴那家伙不是最节约的吗?
“看夫人面色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谢长鱼僵笑:“珍嬷嬷,您叫我长鱼就好。”
珍尚宫一愣,随及柔笑:“到是很久没听这称呼了。”她转身对宫婢说:“你们将宫装都悉数拿出来,让夫……长鱼看看。”
珍尚宫眼角微红。
长虞、长鱼,面前若是那孩子该多好。
半个时辰后,江宴处理完手里的事,问及谢长鱼,玄乙摇头:“下人来报,珍尚宫那边快结束了。”
江宴起身,推门而出:“时辰差不多,先过去。”
话落,他侧目看到玄乙黑衣上渗出的血:“今夜的任务交给其他人,你留在府内养伤。”
“是。”玄乙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主子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的。
玄乙退下后,一个黑衣人幻影般地从树上跳下替补玄乙。
隐藏在暗处的影卫数不清,各个训练有素,随便挑出一人都是刺客中佼佼者。
……
谢长鱼已经换好精心裁剪过的宫装,坐在铜镜前,珍夫人亲手为她额上点翠花钿。
“好美的女子。”
珍尚宫望着铜镜里的人儿,忽然有些伤感,细看起来,这孩子竟与长虞郡主如此相似。
“珍嬷嬷,是长鱼哪儿不对吗?你为何叹气?”
谢长鱼透过铜镜捕捉到珍尚宫的神情想,顿生感触,宫内,唯独珍嬷嬷还记得她。
“老奴只是想起一个人,她穿上红色的宫装的样子和你真的很像。”珍尚宫心叹自己年纪大了,看到什么总容易伤感。
她回忆起长虞郡主,温和一笑,连老去容颜上泛起的褶子都含着慈祥与温暖。
“她啊,是个任性的姑娘,从小只穿紫色与红色的衣服,总爱黏着老奴让我为她做一身好看的衣裳!硬说起来,她长相不及你秀丽,五官极美,唯独眼神锐利,柳眉高扬,露着英气与煞气,这才惹得好多人不敢与她靠近。”
喜鹊听得很认真,方才与珍尚宫认识了,心知眼前这位老人除去宫里的头冠,放在民间,就是名慈祥的奶奶。
看着亲近,怎么也害怕不起来。
抖着胆子,喜鹊好奇问:“尚宫夫人,您说的这名女子是谁啊?”
室内忽然一阵沉默。
喜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查看几人的神情,见叶禾低头不语,谢长鱼眼眸轻垂,珍尚宫眼尾处更红了。
“她死了。”珍尚宫放下手中的梳子,摇头:“她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很快就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了。”
喜欢……
谢长鱼抬眸,眼眶泛着水雾,怎么可能是喜欢!
看来珍嬷嬷是老糊涂了,又或者是珍嬷嬷说的并非是御前郡主。
可放眼……整个大燕,还有谁如珍尚宫口里的女子一般呢……
“丞相驾到。”
声音落下,四扇大门被下人打开,江宴负手走来。
幽深的黑眸紧紧锁住背对着他坐在铜镜前的宫装女子身上,江宴忽然感到有些紧张。
珍尚宫带着一众宫婢,离去前看了江宴一眼。
“丞相大人,老奴的情也还了,往后不欠你了……长鱼很好,莫要负她。”
江宴深深作揖:“尚宫夫人慢走。”
谢长鱼听到珍尚宫的话,心中疑惑,转身道:“珍尚宫欠你什么了?”
“……”
在她回首的那一瞬,江宴眼中仅剩下谢长鱼一人。
房内一切的陈设与闲杂人等消失殆尽,唯独她站的那个方位有一束白光打下来照到她绝美的容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