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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泼脏水
    众目睽睽之下,董全打开细心叠放的考卷,抽出了白烨的那份。
    大家几乎不用细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卷上字迹规整,很多本该空白的地方都写得满满当当,好像一个人被激发了灵感,写得太多太快,浑身都是爆发力一样。
    “卷子很精彩,但恕在下不能相信,在今年考题如此刁钻的情况下,一个从未见过考题的人,是怎么能答得这么好的——虽说文无第一,我看也接近标准答案了。”
    “哦对了。”
    诸葛恪说完又补上一句。
    “如果你真有本事这么写,考试用的毛笔起码要写秃三根,可备用只有一根,而贡院考试那天,并没有你索要毛笔的记录。”
    群众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吧?堂堂状元有才我信,但能答成这样,这、这长的不是人脑子吧?”
    “原来黔南有名的公子也不过如此,看着冠冕堂皇,其实假得很呐!”
    “话说回来,这主考官隋大人是不是真的和他有猫腻?天啊,不至于吧……”
    诸葛恪接过董全手中的考卷,哗啦一声尽数展开,伸到白烨面前。
    “白大人,你能问心无愧地说,这是你的水平吗?”
    白烨全程不动声色,轻轻弯身,得体地扑掉袍角的纸屑。
    “这不是我的考卷,我没这么厉害。而且我相信以礼部各位大人的学识,看到这种卷子,怕也会起疑吧?”
    “至于替换考卷,就更荒谬了。”
    白烨扬起眉毛,与诸葛恪对视。
    “你只要打探一下就会知道,科考结束后卷子会送到礼部,在这期间,如果你的关系足够硬,卷子是可以被偷偷替换的,这样批卷的大人们自然会给你高分,而你的关系,也确实够硬。”
    诸葛恪说完,不怀好意的脸转向谢长鱼。
    “在下说的没错吧,隋大人?您苦心孤诣把白大人推上来,也是不容易啊。”
    “我倒是觉得,是你替换了白烨的考卷,把本该是他的卷子拿走了。”
    谢长鱼反将一军。
    “你说我关系够硬,你作为贡院院主,在考场里能安排的事,可比我多着呢。”
    现在看来,白烨的卷子确实被偷了,谢长鱼完全可以肯定,猫腻一定出在贡院里。
    这时董全忽然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隋大人,事已至此,咱们就别狡辩了……”
    群众一惊。
    周围几个官员连忙要扶起董全,他却仍坐在地上,连连叹息。
    “隋大人啊,我听了你的话,以为帮你换卷子就万事大吉了,可谁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叫人看出来了。大人也别怪我,我再不说,送到大理寺去,罪名就要加上一等了。这真是,造孽啊!”
    “你有什么证据?”
    谢长鱼仍是冷静的:“况且我与你,并无私交。”
    董全这回有精神了,他冷笑一声,从袖子里甩出张字条。
    “大人看看,认不认识?”
    字条上赫然是隋辩的手迹,大意是许诺赠董全千金,要求他帮忙替换考卷,务必要让白烨登上榜首。
    谢长鱼嘴角一翘。
    “不得不说,你模仿人笔迹的本事,还是相当不错的。”
    诸葛恪冷笑一声。
    “诸位大人,如今证据都已确凿,只差当事人伏法,不知是否该将两位捉入大牢待审?”
    一切就像配合好了似的,两边早有人进来,作势要拉谢长鱼和白烨。
    “慢着。”
    江宴大步上前,目光里的寒意直接让拉谢长鱼的人松了手。
    “哦?想不到丞相大人也要为他们说话,莫非大人也参与进去了?”
    诸葛恪急于求胜,连对江宴都开始放肆了。
    “若不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处理,你这副嘴脸,本官该叫人杖你才是。”
    江宴目色沉沉,酝酿着冷意,诸葛恪气势上已软了一截。
    “诸位要知道,像隋大人这种级别的官员,不是想抓就能抓的,她是大理寺卿,需要直接汇报给中央,由皇上做定夺,才能签发抓捕令和搜查令。”
    而在这之间,就是谢长鱼宝贵的时间和机会。
    “至于董大人,如果你真的干了,可以直接去自首。”
    江宴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如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曲江宴散后,谢长鱼揉了揉头,见无人跟踪后上了江府的马车,江宴已在车中等她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皇上就知道了,你现在正得圣心,入宫一趟把事情说明白,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江宴对厉治帝的性子摸得很透,他这个人若是怀疑你,你做什么都别想善终,没刺也能想方设法挑出刺来;但他若是信任你,就算你捅了漏子他也能等你补回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谢长鱼并不感到慌张。
    “剩下的我来帮你查。”
    江宴拉住谢长鱼的手,轻轻摩挲着。
    “诸葛恪,董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那么急着想把白烨扯下来,我猜是为了把榜眼推上去。”
    这次科考前厉治帝说过,状元将作为秘书郎,直接进入秘书省,先从掌管皇室图文经籍的工作做起。
    这份差事一来清贵,二来又能接触到不少秘事。
    “我让庆云阁的人去查榜眼。”
    江宴让谢长鱼放心。
    “我明白。”
    谢长鱼不由笑了起来。
    “江宴,你怎么比我这个差点下狱的人还紧张?”
    江宴定定看着她。
    “自然是怕你出事,你是当局者迷,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我是旁观者清,怕你一步走错。”
    尽管谢长鱼已回来了,可昔年谢长虞困于金玉楼之事,还是回荡在江宴心头。
    “婆婆妈妈。”
    谢长鱼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回到江府又用了一粒换颜丹,便匆匆进宫面圣了。
    想不到才隔几天,她又来了。
    厉治帝也没想到。
    不过江宴的话是对的,厉治帝如今信任隋辩,只责备了几句,在事情有盖棺定论前,没有想要为难她的意思。
    “隋辩,朕相信你不会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所以给你三天时间,自己把来龙去脉查清楚,希望你能给朕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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