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宝玉正因晴雯的事感到不自在,忽见这一干人来,不知为何直接往丫头们的房门去?
因见凤姐迎面而来,便问是何故。
凤姐收敛起眼里的疲惫,笑道:“没甚大事,只是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因大家混赖,恐怕有丫头们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去嫌疑。”一面说,一面和宝玉坐下吃茶。
待袭人麝月的箱子都检查过了,独独还有一个箱子上着锁不曾开启,王善保家的便问:“这是谁的箱子,怎么不打开?”
麝月刚欲替晴雯开时,只见晴雯挽着头发闯进来,哗的一声将箱子掀开,然后两手提着箱底子往地下一倒,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尽都倒了出来。
见她这样,王善保家的也觉脸上无光,涨红了脸说道:“姑娘你别生气。我们并非私自就来的,原是奉太太的命来搜察,你们给翻,我们就翻一翻。不叫翻,我们也不强求,不过是回太太一声也就罢了。哪用得着急成这个样子!”
晴雯听了这话,越发的火上烧油,指着她的脸说道:“你说你是太太打发来的,我还是老太太打发来的呢!太太那边的人我也都见过,就只没看见你这么个有头有脸大管事的奶奶!”
凤姐见晴雯说话锋利,着实解恨,不过碍着邢夫人的脸,她还是装样子忙喝住晴雯。
那王善保家的又羞又气,刚要出口教训晴雯,凤姐却道:“妈妈,你也不必和她们一般见识,你且仔细搜你的,咱们还要到各处走走呢。若走了风,我可担不起。”
王善保家的听了只得咬咬牙,暂且忍下这口气。之后她细细的搜查了晴雯的东西,也没发现什么私弊之物。
凤姐道:“你可细细的查,若这一番查不出来,可是难回话的。”
几个婆子都道:“都仔细的翻过了,没有什么差错东西。虽有几样男人物件,不过都是小孩子的东西,想是宝玉的旧物,没甚关系的。”
凤姐听了,笑道:“既如此,咱们就走,再瞧别处去。”说着,一径出来。到了外面,便要到宝钗处去。
王善保家的见到这个方向,愣了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忙道:“二奶奶这是去哪里?下一处不是林姑娘那里么?”
凤姐笑道:“刚在搜,我就一直在犹豫着,薛大姑娘那里要不要查看查看?若不去,难免不是你我的疏漏。若去了,她又是亲戚,也说不过去。不过想到她平日都是和咱们姐妹一处相处,自然也该被一视同仁的来看待。等查过了她那里的丫头,自然就轮到林姑娘那里了。”
“这……,奶奶说的纵然很有道理,不过薛姑娘可是太太的姨侄女,到底是个亲戚,若真查了岂不叫人受委屈!”
“既然妈妈这样说了,那便听你的。不过林姑娘和云姑娘怎么说呢?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亲戚,查是不查?”凤姐故意问道。
因为她料定黛玉和湘云此时一定睡下了,若这时前去,岂非定要将她们姐俩闹醒。
“呵呵,奶奶真会说笑,林姑娘和云姑娘那算什么亲戚,打小就在这里住着,和姑娘们都是一样儿的。我们只把林姑娘和云姑娘当成贾家真正的主子来看,可从未将她当做亲戚的。林姑娘那里若不搜,那其她姑娘那里还用去么!”
这王善保家的也会说,执意要去黛玉那里,只因为临来前,王夫人吩咐过,那件东西就在潇湘馆附近捡的,所以潇湘馆是一定要去翻查的。
凤姐也不和她强辩,笑道:“那便去罢,早完早了。”
众人一行到了潇湘馆的附近,正要敲门,不想眼角却瞥见一个黑影自潇湘馆的墙头飞身出去了。
当时她们几人都吓了一跳,凤姐更是吃惊,忙喝道:“何人?”
王善保家的急道:“奶奶,看身形,是个男人!”
那个黑影隐没在黑暗之中,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一个纵身便如鬼魅般了失去了踪影。
凤姐担心黛玉湘云,忙命人去追,一面又唤人出园子去叫人。
潇湘馆内,黛玉和湘云已经睡下了。雪雁和灵央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起身出来查看。
不消片刻,听见有人敲门,雪雁便把大门打开了。瞧着门前站了好些人,也不知是为何事?因见凤姐,忙请她进来。
紫鹃穿好衣裳便进到里间告知了黛玉。
黛玉才要起来,只见凤姐已走进来,忙按住她不让起身。凤姐说:“睡着罢,我们就走的。”虽这样子说,但黛玉却见她眉头紧锁。
“怎么了?”
那王善保家的见凤姐直到此刻对黛玉还是这样温吞软和,自己便气势汹汹地带了众人上前道:“不瞒姑娘,我们刚刚在姑娘院子外面见到一个黑衣人,看身形是男人无疑。”
这话把黛玉和湘云都吓了一跳,黛玉知道园子里有暗幽在,暗幽就是个男人。莫不是暗幽被她们看见了?
这不可能啊,凭暗幽的身手,若不自己出来,别人哪里能见到!
湘云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我和林姐姐都睡的早,何曾见过什么男人,要不是你们来,外面是一点动静也听不见的。”
“当时可不是我一人看见了,二奶奶和其她几位都亲眼见的,现在已经命人去追了。我又怎么会瞎说!”
凤姐怕黛玉和湘云被吓着,忙命王善保家的去干自己的事情。
黛玉看着其她人出去查丫头房间,便望向凤姐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大晚上的搜查。”
凤姐苦笑着将事情大概说了,黛玉眉心微跳,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还是快看看,你这里可少了什么东西没有,刚刚的黑衣人就从你院中跳出。现在你们好好的在这儿,那东西是否安然无恙?”凤姐提醒黛玉。
灵央和雪雁一直在里面,从没见过什么黑衣人,本以为是那个婆子瞎嚷嚷,可听凤姐也这样说,心里便有些将信半疑了。
若真要有什么黑衣人夜闯,那早该被暗幽拦下了。而且此事也巧的很,怎么她们大晚上的来检查,偏偏就在此时看到了所谓的黑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