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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神入妖心难知返
    “你还能打吗?”司徒月婵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明明脸因为失血和剧痛而苍白无比。
    柳知返点点头,“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打!”
    司徒月婵微微一笑,她其实心里清楚柳知返身上中的剑比她更多,她能够看到在他身上有几道绿色的鬼气正在侵入他的经脉,只不过柳知返修炼绯云诀将自己的经脉炼的相当稳固,所以还没有被鬼气侵蚀失去抵抗力。
    她轻笑道,“柳知返,你长大了,知道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了!”
    “这不是花言巧语!我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哦?那你想和谁一起死在这里?”她眉毛微挑质问,柳知返摇摇头,嘶声道,“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不想白翎死----”
    和他说了几句话,司徒月婵挺过了肩上伤口最痛的阶段,她站直了身体,和柳知返并肩而立,望着殷厉,没有丝毫畏惧。
    殷厉扔了手中的冥毒玄针,骨剑指着柳知返和司徒月婵,“游戏结束了,你们一个要死,一个要被我带走,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顽抗?投降吧,跪下向我求饶,或许还能少受点儿痛苦!”
    “你说什么梦话,你这等丑鬼也配让我们下跪?”司徒月婵不屑道,她的手依然紧紧握着,一只手握着魁罗九,另一只手握着柳知返的手。
    握着剑的那只手有些颤抖,握着柳知返手的那只手则很平稳,即使肩上有一道淋漓鲜血的伤口。
    柳知返拖着饕餮刀,一双眼睛盯着殷厉,他半边脸浮现三道妖纹,和另一侧脸上那道十字形的伤疤相映成趣,伤疤和妖纹都是拜沧帝城凌寒山幻灭洞窟所赐。
    妖纹和一只紫色的眼睛是紫尧的残魂赠与他的礼物,或者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而那道十字形的伤疤,从眼皮下面几乎占据了半张脸,那是司徒樱兰为了逼问他在幻灭洞窟发生的真相,而赐给他的耻辱的疤痕。
    “你别想杀她,也别想带走我!”
    殷厉冷哼一声,不屑而戏谑地看着他,他觉得柳知返此时的行为很孩子气,不管他表现的多成熟,先前的表现让他多惊讶,殷厉觉得此时的柳知返就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只可惜殷厉向来不喜欢孩子,也没有对孩子慈悲的任何想法。
    “想要保护心爱的女人?呵呵呵----理由足够,可你有那个本事吗?难道就靠着你那点儿不稳定的彪皇诀?哼!”
    他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红光,语气悠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彪皇诀和至尊诀之间的不同之处,虽然我不会彪皇诀,但也分得清法诀和妖力,你那半边妖化的脸就是证明,只可惜----呵呵呵,在此处,你的彪皇诀受到抑制根本不能发挥出当初在陈家集那样的力量,否则你早就使用了不是吗?”
    他张开双手,随手将骨剑插在脚下,他身后就是封印着帝释伞的紫色球体,那球体晶莹剔透,像一颗熟透了的葡萄,但里面却不是甜美的汁水,而是无尽纯粹的生死炉死气。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彪皇诀是从哪里得来的,不过在这里你的彪皇诀受到我身后那帝释王伞的压制,根本发挥不出来全部的力量对不对?当真遗憾,彪皇诀乃是上古妖兽之王,生死炉之灵至尊金鬣彪皇的力量,我当真想见识一番!”
    柳知返心中惊讶,想不到这殷厉竟然连这都知道,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如果不是因为那封印松动的帝释伞存在,他早就使用彪皇诀的力量了,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习惯,甚至有些依赖,柳知返不得不承认彪皇诀的确是一种强大无比的力量,即使他只有三朵金莲在灵海玄府丹庭三宫,但却能够发挥出和司徒月婵至尊诀第二重无量天一般的力量。
    然而在这里,一旦他动用彪皇诀的力量,受到帝释伞影响紫尧残魂留在自己意识中的记忆便会瞬间涌现,甚至可能直接让他的魂魄意识崩溃掉。
    不过殷厉虽然知道他的彪皇诀力量在这里受到压制,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压制,他以为柳知返的彪皇诀在这里完全无法施展。
    “没有选择的时候,最差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柳知返语气含糊喃喃道,“我要保护她们,哪怕是向死了一万多年的那只妖兽祈求力量,殷厉,我要和你拼命!”
    他语气阴沉却无比认真,身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开始弥漫,整个生死炉死气受到他身上金光的影响,竟然自发地绕着他旋转,那颗早已枯死的巨大白色树木,上面居然也飘出一缕缕白色的气息,与那些死气交缠在一起,好似黑白两条巨蟒缠绕在一起围着他旋转。
    “我就算魂魄崩溃,或者干脆变成第二个紫尧,也绝对不会任你宰割-----”
    说话间他突然仰头大吼一声,声音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痛苦,他那只妖化的眼睛透出犹如实质般的紫色光芒,仿佛一道紫色的光柱将天空割裂。
    整个生死炉为之一震,那些死气被他这一声大吼全部震散,就算是死气也终有所畏惧之物,就算死亡,亦不能凌驾于比死亡更古老更强大的力量。
    守御圣器之灵便是超越死亡的存在,柳知返接受了紫尧的残魂,继承了他的力量,那么在这一刻他便是超越死亡之人。
    剧烈的金色光芒汇聚成一阵强大澎湃的风暴,风暴中心就是柳知返,他在召唤彪皇诀的力量,这并不是很美妙的事情,紫尧的记忆开始影响他的意识,让他在恍惚之间开始迷茫起来。
    有短暂那么一瞬柳知返甚至难以分清眼前这一幕到底是万年前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还是万年后在生死炉碎片中发生的一切。
    “紫尧---紫尧--紫尧-----”在他意识深处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召唤,他眼前时而闪过那一张张面孔一幕幕画面让他的意识渐渐陷入迷乱的漩涡。
    紫尧作为生死炉之灵,即使死去万年,哪怕只剩下一点残存的记忆,依然能够勾起生死炉本身的共鸣,那些死气和生气被他所吸引,疯狂地钻入他的体内。
    脑海中的呼唤越来越真切,渐渐变成了死嚎和哀嚎,“你终于回来了----”那个最一开始的神秘声音响起,那声音不属于紫尧记忆中任何存在,同样不属于被封印的帝释伞,而是生死炉本身残存的意志。
    即使残破,守御圣器生死烘炉何尝不在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我终于回来了-----”紫尧的声音在柳知返脑海深处响起,让他的头脑仿佛被一柄铁钳狠狠拉扯着撕开,露出里面稚嫩鲜红的脑浆,“我回来了!”
    “你已经死了!紫尧!”柳知返沙哑的声音喃喃道。
    生死炉的共鸣让紫尧的记忆越发强大起来,远远超出了柳知返的控制!
    “紫尧---紫尧---天舞--司徒镜空---帝释伞!”
    “你是来放了我的吗?”帝释伞那个冷漠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快放了我吧----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紫尧,你会后悔的,相信人类,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那一声声怨毒而凄厉,仇恨而诅咒的声音再次回到了他的脑海中,那是万年前紫尧一一颗獠牙封印了帝释伞的遥远的回忆。
    嘈杂的声音,或者欢笑或者哀嚎,或者呢喃或者叫嚷纷纷交融在一处,仿佛夏天夜晚田野里的虫鸣哇唱,然而这并无任何诗意,而是充满了让人狂乱的魔音。
    所有记忆在此时重现在他的意识之中,故去的时间不会重演,重演的只是记忆,柳知返的意识开始陷入迷乱,过往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杂乱地融合在了一起,现实的记忆和虚幻的记忆开始相互交融,难以分清彼此。
    “紫尧,谢谢你,修行界终于要平息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司徒天舞轻轻依在他的肩上,闭着美丽的眸子轻轻呢喃。
    “紫尧!哥哥他们希望你死,我----我也希望你死!”在那血雨纷飞的黄昏,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亲口对他如此说道,他的胸口插着那柄红色如火般的长剑,不知是痛苦还是晚霞太过凄迷,让他看不清那一张曾经无比清晰的面容----
    这时又有一个桀骜而轻狂的声音传来,那一袭白衣如此清越,那张脸仿佛神祇最完美的造物,那双丹凤眼如鸾凤般明丽。
    “柳知返,你是我的人,有我在没人能动你!”司徒月婵嚣张地对所有人这样宣告,哪怕对方是司徒氏的少爷,或者沧帝城强大的修士。
    “娘亲,他们是我的人,你不能杀他们----”那个夜晚,她将锋利的妖剑对准自己白皙的脖颈,妖剑锋芒刺破了稚嫩的肌肤----
    即使面对家主樱兰,她想要保护的依然要保护下去,哪怕用她最不屑的一种手段。
    “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用自杀来威胁别人,是最蠢最丢脸的一种方式,本小姐这辈子不想来第二次----”
    两张美丽的脸孔,两个轻灵如凤的身姿渐渐重合在一起,那张脸一模一样,甚至那气质都有几分重合,司徒天舞和司徒月婵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在柳知返越发缭乱的意识之中不断分分合合。
    眼前这人到底是万年前害死了爱人的司徒天舞,还是那个凤凰般的他所倾慕的月婵?
    自己到底是万年前那个在血色黄昏中被杀死分尸镇魂的妖兽之王,还是从柳河村走出来的那名父母双亡的柳知返?他竟也分不清了-----
    他蓦然抱住头痛苦地大吼一声,“够了----我是柳知返!”
    诚然,不论是柳知返还是紫尧,他们都有要保护的人,无论是司徒天舞还是司徒月婵!
    冥山派四鬼使好奇而警惕地看着发了狂一般的柳知返,没谁想要先出手,就连最强的殷厉都渐渐凝重了神色,他看不清柳知返身上发生的这一幕。
    他被金色的风暴所包裹,他那张脸变得如此诡异狰狞,他的半边脸上生出一层细密的紫色绒毛,甚至连颧骨下巴鼻子都发生了扭曲,如果遮住另半边脸的话,简直就是一只似猫又似豹般的脸长在了人类的身体上,他一只紫色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神秘的光芒,瞳孔变化仿佛猫类生物。
    妖族长着兽首人身并不罕见,一些修炼未成的妖类便是这般模样,但长着一半人脸一半兽脸这样诡异狰狞的模样却是世间罕见,哪怕是冥山派这几个神秘的鬼使也是第一次见到!
    司徒月婵在柳知返身边虽然看不见他身上发生的变化,但是却能看到他身上气息的改变,她能看到柳知返经脉中的黑色绯云诀真元已经完全被金色的彪皇诀所覆盖,同时更让她惊心的是柳知返被一道紫色的影子附着在身上,紫色的影子几乎完全将他吞噬,只剩下一点点属于柳知返自己的意识还停留在他那半张人类的脸上。
    她感到了柳知返正在渐渐走远,一个陌生的魂魄正在占据他的身体,这样下去他将变成另一个人。
    司徒月婵即使死也不想柳知返变成一个她所陌生的人,她认识的柳知返是一个不苟言笑不善言辞不行于色不解风情的别扭小子,有时让人无语有时让人恼火有时却又让人看不懂,而不是那只妖异俊美邪魅而被爱所伤的上古妖兽之王。
    于是她不再等待,伸手一把抓住了柳知返勾起仿似兽爪般的手,“柳知返,够了,不要用那个力量了!”
    柳知返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即使嘴上反驳身体依然完全顺从她的命令,他忽然一甩手,竟然将司徒月婵打了个跟头,“吼-----司徒天舞!你这个贱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他野兽一样的半边脸神色狰狞怨毒,紫色的妖异眼睛发出一抹凶光,而属于人类的半张脸却闭上了眼睛。
    “柳知返,你-----”司徒月婵肩上的伤口裂开,疼得她紧蹙眉头!“你这怪物---快从他身上离开!”她厉声大喊。易统峰从旁边赶过来,不由司徒月婵反对抱起她的腰就像一旁跑去。
    “这种时候还是别管柳兄了,让冥山派的鬼使去对付妖化的柳知返吧!咱们暂避其锋---哎呀----”易统峰怪叫一声,脸上多出三道血红的抓痕。
    司徒月婵一双手仿佛疯狂的猫咪的爪子,刷刷刷快速地在易统峰并不英俊的脸上纷飞开来,她虽然受了伤用不出真元,但挠人的本能还是有的!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仿佛市井泼妇打架一样挠人!眨眼间易统峰的脸就成了春天新犁的地一般----
    “放开我,你这蠢材,我得将他带回来----”
    她愤怒,愤怒中带着恐惧,她的恐惧常常用愤怒来表示,于是一片好心救了她的易统峰就成了她撒气的对象!
    不得不说,司徒月婵即使耍泼的样子也很可爱,而且平日里是绝对看不到的,只不过此时柳知返正在混乱的记忆意识中挣欣赏不到这般奇景,而易统峰那对八字眉下的眼睛,已经被自己脸上的血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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