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云证得混元道果,天放异彩。群灵拜倒,百兽臣服。
那妖族太一、帝俊身为妖族之族长,处处为本族考虑,如何不知道深浅。二神见了这般光景,无不变色。那李随云一直看妖族极不顺眼,和巫门有着密切的联系,如今他证了混元道果,那还能有妖族的好果子吃?
女娲娘娘在宫中也是焦虑万分,谁能想到,李随云会突然证道?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些。可那天象却又不假,即使以鸿钧之法力,尚且不能左右天象,何况清虚道人?
女娲娘娘真正忧虑的,却是当日和这清虚道人结下了嫌隙,原本以为对方虽然法力高强,却终未证那混元,即使与自己理论起来,凭借自己的本事,未尝没有胜算。
但如今对方已成圣人,不生不灭,无喜无忧。更兼法力通玄,与人争斗的经验,更是不知道比自己丰富多少。自己若是对上他,却是连三分胜算都不到,想到此处,心中不有的忧虑更甚。
巫门也不太平,原本无他,却是因为烛阴、强良的缘故。分成两派的祖巫此时互相攻击指责,主张联盟李随云的一方斥责对方白白浪费了一个强大的盟友,而主张防备道门、人族趁势崛起的一方则更加肯定自己的主张,认为李随云已经成为了心腹之患,其威胁不亚于已经表现出妥协态势的妖族。
至于道门,意见也不统一。教主级别的存在,又多了一个。而且这个存在,显然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此人非巫、非妖、非道、非魔,非正、非邪、非恶、非善。他道法自成一脉,性子又变幻莫测,也不知道心中的标准是什么,实是让人难以揣测。
谁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是实力强大,但有不按常理出牌,又没有什么规律可以遵循,完全凭着自己喜恶为所欲为的敌人。
李随云可没有理会这些外人的想法。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自己成道了。亿万年的苦修,等待的就是这一天。可自己苦苦的追求,今天真的成为了现实,他却没有太多的高兴,反而表现得异常淡然。
道已成,心已变,李随云还是李随云,却已经不再是当日的李随云。
自从证了这混元道果,李随云也清楚了自己的实力。那混元道果虽然强大,却也只是一种境界,同那大圣一般,虽然强大,也会伤,也会死,也会化为灰灰。
只不过证了这混元,却是可以窥探天机,通晓过去未来,识得瑕疵,若是危险,却也可以避过。至于法力,比之未证前,高了不知几许。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也正因如此,才有证了混元,寿与天齐之说。若真想快乐,还得壮大自身的势力,拳头硬的才是大爷。
阿芙洛狄忒这些日子明显憔悴了,她虽然是女神,但并不代表她就可以看开一切。西方的神祗,并不像东方的修士那么注重心境的磨练,她虽然勉强可以称得上强大,但她的心,依然是一颗普通少女的心。
虽然阿芙洛狄忒对东方的规矩还不是很懂,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还是发现她的爱人发生了变化,甚至是难以想象的变化。她居然感到心中有一丝丝的痛意,她飞快的跑到李随云闭关的洞府前,静静的等待。
李随云还是那一身打扮,依然是一副憨厚的模样,也没有什么改变。不过细心的阿芙洛狄忒却惊讶的发现,她面前的这个自从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逐渐瘦了不少的胖子,竟然那么不真实,仿佛只是一个残相,又似是一个虚影。
李随云也看到了阿芙洛狄忒,他的心似一潭静水,被投了一粒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阿芙洛狄忒看着眼前的爱人,她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她心中有一丝恐惧,她怕失去这个男人。
李随云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虽已成道,将那男女之事看得淡了,但却并非要禁绝情欲。这女子从西方跟随自己奔波至此,自己又怎能所弃就弃?若真是放弃,却着了相,违了本心,境界自然落了下乘。
又看了一眼阿芙洛狄忒,他轻轻的抚摩着她柔顺的金发,眼中充满的慈爱,总算让女神紧张、恐惧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没走几步,却又看到跪在那里的孔宣和玄璞,这两个弟子,也不复当日之骁勇,一个个神情委顿,显然已经跪了很久。
李随云心中恼恨这两个弟子子做主张,有心狠狠惩戒,但自己身边却又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弟子,未免势单力孤,犹豫片刻,也就原谅了二人。
诸人心结既解,也自汇聚一处。自有那童子摆上酒水果品,李随云坐了,阿芙洛狄忒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显得极为乖巧。
李随云看了一眼两个弟子,沉声道:“你们可知这些日子,天下有什么变化?”
孔宣听了,慌忙道:“好教师父得知,那妖族似真听从女娲娘娘的命令一般,居然向巫门示弱,双方似有缓和的趋势。”
李随云听了这话,眉毛轻扬,低声道:“那妖族难不成要认输?”
玄璞听了这话,小心翼翼的道:“师父,最近巫门也不太平,十一大巫祖,彼此之间,矛盾重重。那人族之主燧人氏,已然老迈,手下都存了二心,盯着人皇之位,不过一时间却也难见分晓,双方各怀心思,道门子弟,天下修士尽数搀杂其中,总之洪荒乱成一团。”
李随云冷哼了一声,沉声道:“你们两个也想去耍耍不成?”
孔宣和玄璞大惊,连声道:“不敢、不敢。”
阿芙洛狄忒见二人惶恐,心中也是不忍,轻抚李随云的袖子,低声转移话题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随云沉吟片刻,似在自语:“洪荒大乱,此处却是不能呆了,需得到海外寻个地方,好开宗立派……”
孔宣听了吃了一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边玄璞已抢先开口道:“师父,这里可是天地间少有的灵脉,数一数二的福地,更兼周围有盘古大神不下的阵法,若是说弃就弃,这未免太可惜了。”
孔宣听了,连连点头道:“师父,玄璞说得不错。虽然这福地是身外之物,但若就此弃却,诚为可惜,还请师父三思啊。”
李随云听罢,看了一眼阿芙洛狄忒,知道她也有不舍之意,微微一笑道:“此处乃盘古移山倒海,施展大法力才形成的宝地,我怎么会丢弃?我如今之法力,若是移山倒海,却也不费什么力气,莫不如在海上需一快安身之地,将此福地移到海上,也免得和这洪荒世界,毁于一旦。”
此言一出,旁听三人无不变色,玄璞性急,脱口道:“师父,你说这洪荒世界不能保全……”
李随云看了玄璞一眼,微微摇头,心中叹息,自己一向看不起礼仪,结果这些弟子也是这般,虽然分得清上下尊卑,但平时却常常失礼。虽然心中盘算,嘴上却道:“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其中不乏有大神通的修士,斗将起来,这世界如何保全?”
阿芙洛狄忒这边低低的发出一声惊呼,勉强定了定心神,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东方修士的力量,我还是知道的。似你那般说,若是斗将起来,岂不是整个世界都要被波及……”
李随云一脸的轻松,淡淡的道:“我有幸窥探天机,多少知道一些。天道变化,岂独东方自变?天下的矛盾,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自不会仅有东方大战,这世界,也要变个样子了。”
听了这话,阿芙洛狄忒脸色再变,她已经听出了李随云的潜台词,西方迟早也要爆发大战,看那架势,却是整个世界,都毁于一旦。摸说她,就连孔宣和玄璞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言论,他两个也被这结局惊得呆了,却没有想过,以前李随云都是含糊其辞,为何这次说的如此直白。
其实李随云说得如此直白,也是无奈。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弟子在这乱战总丧命。巫妖全面大战,看上去已无避免的可能,如此激斗,自己都要小心应付,更不要说这两个修为还很浅的弟子了。
孔宣终是精明之辈,他一脸正容道:“师父,想这等大事,诸位大神如何不知?为何还要任由事态发展?”
李随云赞赏的看了孔宣一眼,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休说我窥破了天机,便是同门的几位师兄,太古的几位大神,都看破了这事。这等事本来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不过……”
孔宣听到“挽救的余地”,脸色不由得一喜,可随即又听李随云说倒“不过”二字,心不由得咯噔一声,忙道:“师父,不过什么?”
李随云看了一眼孔宣,也没怪他插话,继续道:“若是当日女娲娘娘不横插一手,一举击毙妖族高层,自此巫门大兴,独领风骚,做这天下主角,洪荒世界,倒也能太平几分。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女娲娘娘横插一手,虽然保住了妖族的元气,却断了洪荒最后的生机。”
玄璞听了,眼中怒火大盛,沉声道:“师父,似你那般说法,若是这上古大神和几为老爷一起出手,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李随云听了冷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这些大神彼此间难免有心病,不能相容。你岂不闻不破不立?巫门、妖族湮灭,而后重新演化洪荒,自此人族成天下之主角,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阿芙洛狄忒冷哼了一声道:“怕是还有道门取代巫门、妖族,成天下第一大门,从此以后,天下修士出道门……”
李随云轻笑道:“那与我无关。我之一门,却要屹立于俗世,传我道统。”
众人正自纷说,忽有人报说玄冥娘娘已到谷外,正自等候。未得召唤,却是不敢擅入。
李随云见如此说,心中微动,随即令孔宣前去回绝。
自己则和阿芙洛狄忒、玄璞准备谷中事物,要去搬迁。
那巫祖玄冥,等在福地外面,看那一队队的雄兵,心中也是烦闷。
她知道此时巫门无论如何都要增加和李随云之间的关系,彼此固然不能为友,却也不该为敌。
虽然强良和烛阴一时糊涂,让双方产生了嫌隙,但彼此间也并非没有缓和的可能。也许多付出一些代价,未尝不能重新将这无良真人拉到己方的阵营。故此玄冥才厚着脸皮,依仗和李随云以前的友情,赶来相商。
等待片刻,却见一道装少年快步而来,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前次李随云亲自迎接,不想今日证了混元,也讲起了排场,居然派门下弟子前来迎接,未免将自己看得有些低了。
这边孔宣也不理会玄冥的心思,急上前道:“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
玄冥也不罗嗦,冷喝道:“我寻清虚道兄有要事,不知道他在何处?”
孔宣听了,不紧不慢的道:“娘娘,我师父正在坐死关,凝炼天魔塔,谁都不见,还请娘娘见谅。”手罢,又是一礼。
玄冥见如此说,眉头微微一皱,随即道:“既然清虚道兄坐关,那阿芙洛狄忒可在?她乃清虚道兄伴侣,却也是能坐主的。”
孔宣听了,毫不犹豫的道:“好教娘娘得知,师娘为师父护法,也自闭关,打扰不得,失礼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玄冥也自瞧科,听了这话,知道李随云怕是蓄意不见,若非如此,又有哪个圣人会在成圣之后,立刻凝炼法宝?更何况即使夫妇二人都在闭关,这门下弟子将自己让到福地之中,休息片刻,用盏茶水,却也全了礼仪,今日这般做派,却分明是拒自己与门外。
玄冥知道李随云甚有主见,此举当是恼恨当日烛阴和强良背后拆台之举,所以才会如此。他的意思却也明确,从此和巫门再不相干。
玄冥也自无奈,有心苦求,却又拉不下这脸面,有心离去,却又不甘心。踌躇良久,终是微叹一声,说了几句场面话,也自去了。不过回去之后,如何与那几大巫祖分说,却还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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