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汇合,林晓晴在最后,如天女散花,一把松针洒了出去,将那几个明哨及暗哨的穴道解开,然后化为一道清风,消失无踪。
那几个守哨之人只觉眼前恍惚了一下,似是打了个盹,然后醒来,懵懂不知曾被点过穴道。
诸女掠着树梢疾行,转眼之间,已出了树林,回到了马车旁,见到萧月生正站在窗口,朝她们摆了摆手,指了指灭绝师太的方向。
李若云她们明白,随即莲足一踩,细腰微扭,朝灭绝师太与温玉冰所在掠了过去。
灭绝师太与温玉冰正坐在一棵老树下,手上端着茶盏,细细品茶,这是萧月生刚才过来奉敬,灭绝师太也不跟他客气。
贝锦仪上前一抱拳,柔声道:“师父,西南方有一个山寨,这是山寨的头目,……让那位姑娘瞧一瞧,看看认不认得。”
那个独目大汉此时闭着眼,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腰间的白绫已被李若云收回。
即使他闭着眼,犹带着几分狰狞与凶残,一脸的凶相,看上去不像是好人。
灭绝师太放下雪瓷茶盏,冷冷扫视他一眼,望了望贝锦仪与李若云她们,目光似电,似要看穿她们,几眼之后,她收回冷电似的目光,点点头:“去那边请黎姑娘过来看看罢。”
方碧琳如释重负,看样子师父不会责怪自己了,忙跑了出去。奔向黎慧茹那边几人。
洗了脸,换了衣衫,黎慧茹的天生丽质如明珠拭尘,苍白的脸色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萧月生已喂她服过丹药,加之有归灵指地效用,她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只是精神受过太强刺激,有些委靡,明眸仍能清明灵动。已是殊为难得,灭绝师太看着也暗自点头。
她由方碧琳她们扶着过来。先向灭绝师太及温玉冰见过礼,然后走到那独目大汉跟前。看了他一眼,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本就苍白的脸更白几分,如同一张白纸,淡淡的血色尽褪无遗,弱不禁风的娇躯微微颤抖,像是一棵风中的小草。
她的眼睛却是明亮的吓人。又转回独目大汉身上,死死的瞪着他,胸脯剧烈起伏,呼吸渐渐急促。
她地眼前再次闪现出昨晚的情形,一起走路地同伴们都被杀害,父亲面对凶徒。毫无惧色,破口大骂,直指其非。母亲虽然惊惧,却仍护在自己身前。
当父亲的头掉在地上,身体喷出漫天鲜血时,她只觉世界一下子变得缓慢、空寂,耳朵再也听不到声音,周围地一切仿佛瓷瓶一般破碎开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神智。
但那独目大汉狰狞的大笑却深深刻在了脑海,挥之不去,她死也不会忘记。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仇人,她感觉自己胸膛里燃烧着一团火,熊熊如炬,越烧越旺,恨不得上前将他撕成碎末。
不必她说话,众人已知答案,此人必是凶手无疑。
“他究竟是何人?”温玉冰冷艳逼人,此时微蹙着眉头,看了那独目大汉一眼,淡淡望向李若云。
武林之中,快意恩仇并不可为,杀一个人之前,需得先弄清其来历,否则,万一惹到惹不起之人,将是极为危险。
这才是真正的武林,无论何朝何代,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势力的存在。
“如此败类,何需多问,杀了便是!”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冷电似的目光扫视独目大汉。
她比温玉冰更为老辣,杀心已起,且此事又已为弟子们广知,如此凶残之人,不能不杀,否则,威严何在?!
与其问清其来历,不得不杀,不如什么也不问,直接杀掉,麻烦更少一些。
温玉冰点点头,不再言语,知道若大弟子在这里,又免不了会笑自己小家子气了。
“师太,那边山寨里还有十几个人呢,武功都不弱。”林晓晴神色郑重地说道,娇嗲的声音也尽量平稳。
“嗯,这个贼窝留着是个祸害!”灭绝师太点点头,她名谓灭绝,行事自然不会留下尾巴,须得斩草除根,除掉后患。
李若云忽然微微蹙起黛眉,朝泛着淡紫光芒的马车望去,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向师太淡淡拱手:“师太,师兄正招呼我们……”
灭绝师太也看了远处的马车一眼,微一颌首:“去吧!”
对于李若云,灭绝师太颇是尊重,感觉她行事颇有自己之风,将来水云派必在她手上发扬光大。
灭绝师太身为峨嵋派掌教,眼光自然看得远,知道萧月生虽然神功惊人,但身为男子,自不会执掌水云派,而林晓晴虽是玲珑心肝,处事圆滑游刃,但论及大智,却逊了李若云一筹,将来执掌水云派门户的,必是李若云无遗。
如今的水云派,已非原本可有可无地小帮小派,论及实力,将来不可限量,李若云身为未来的掌门,自是要敬重的。
李若云与贝锦仪四女纷纷离开,回到了马车中,方碧琳极想跟过去,但见师父一脸煞气,实在不敢开口,只能干瞪眼。
四女回到车厢内时,萧月生正盘膝坐在后面地床榻上,拿着李若云的书慢慢翻看,悠闲得很。
见她们进来,他放下书,抬起头,温和的笑道:“捉住了?”
“嘻嘻,小菜一碟!”林晓晴娇笑,白玉般的脸上神采飞扬,兴奋未减。
她一屈身。高挑傲人的娇躯坐到他身旁,脱下软靴,修长地玉腿一抬,并起来侧坐,优雅端庄,轻哼道:“师兄为何叫人家回来啊?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余下的交给峨嵋派吧!”萧月生呵呵笑道,瞥了一眼李若云,见她闻言眼波闪动一下,心下颇慰。
林晓晴也是玲珑心窍,刚才只是兴奋难当。此时被师兄一点,也恍然明白。娇笑道:“那些家伙虽然该死,武功却都不弱呢!”
“嗯……”萧月生抚着黑亮的八字胡。想了想,抬头对贝锦仪与周芷若笑道:“二位夫人,峨嵋派出力,咱们只是袖手旁观,也不成体统,你们就去帮帮忙吧。”
贝锦仪与周芷若臻首微点,确实如此。让同门师姐妹们拼命,自己却坐在这里看热闹,委实不是滋味。
两人也是人精,点头过后,也有些理解了丈夫的深意。
查出凶手,然后剿杀。若是她们行动,自是可轻易将那些人解决,但让峨嵋派如何自处。显得太过无能,纯粹是吃力不讨好,依丈夫的性子,自是不会去做的。
况且,这些人的武功出奇的高明,并不逊于派中的同门,她们也有些担心。
萧月生手中蓦然出现两只锦囊,皆月白颜色绸缎,上面各绣着一朵芙蓉花与一朵兰花,极具神韵。
他将芙蓉花锦囊递与贝锦仪,兰花锦囊递与周芷若,笑道:“这里面是给你们的暗器,差点儿忘了。”
李若云她们不关心锦囊所装之物,却打量着锦囊上绣着地花朵,林晓晴娇笑道:“这是卫姐姐做的罢?”
萧月生横了她们一眼,露出没好气地神情,身为女子,她们的女工与武功相比,实在差得太多。
“卫姐姐地针法越发神妙了!”林晓晴权当作没看到师兄的斜睨,带着撒娇的口气,娇嗲的赞叹。
李若云打量着锦囊上的花朵,点了点头,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来,传神之极,宛如两朵真正的鲜花镶在锦囊上。
这些花朵并不是寻常拿针绣上去,而是凌空刺上去的,听起来颇为匪夷所思。
卫素心对于武功并不热衷,但水云派地内功有驻颜奇效,美貌对于女人无异于生命,故激发了她努力修炼的欲望,但平常也仅是打坐练内功而已,其余时间,或修剪花草,浇水施肥,或绣绣花,或读读书,悠闲得很。
卫素心的年岁已不小,行为习惯已成,再练功,事倍功半,但她的女工却是艺高无比,一双素手灵巧之极,实乃天赐。
萧月生灵机一动,授她一套针法,可在绣花时练习,她运针的天份极高,很快便登堂入室,精进之速,便是萧月生也赞叹不已。
针是聚力,以点破面,可破内家真气,威力可大可小,若是认穴精准,则比刀剑更甚,防不胜防。
贝锦仪与周芷若打开锦囊,里面却是一些圆润的石子,龙眼大小,浑圆温润,仔细一看,却是白玉制成。
“大哥,这是……”贝锦仪拿起一枚玉子,拈在手指间转动,纤纤葱指比白玉石子还要白嫩几分。
“你们用来施展弹指神通地。”萧月生手指一动,一挑,一枚圆润的白玉石子从锦囊中飞出,倏然钻向萧月生的手掌。
他将石子夹住,手指一扣,大拇指与中指结成环状,两指间夹着白玉石子,轻轻一弹。
“嗤 ̄ ̄”地一响,似是锦帛撒裂之音,白光一闪,射向窗外,将伸到窗边的一棵松枝打落。
随即手掌一缩,往回一拉,白光再闪,刚才飞出的白玉石子钻回了他手中。
贝锦仪与周芷若看着动心,夹在指间试了试,果然顺手之极,手感极好,仿佛石子与自己融为了一体,血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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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绝师太放下雪瓷茶盏,起身走到躺着的独目大汉跟前,一脚踢出,正中他死穴。
那大汉身体抽搐了两下,寂然不动,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黎慧茹身体忽然软了下来,浑身的力气消散殆尽,几乎瘫软在地,幸得方碧琳在一旁,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黎姑娘,不要泄气,还有十多个凶手呢!”方碧琳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她知道黎慧茹的心境变化,大仇得报之后,便仿佛长途跋涉抵达目的地,所有的苦累皆爆发出来,人很容易垮下来。
黎慧茹登时精神一振,是啊,仇人不只是一个人,还有那一帮子魔鬼,一定要看着他们伏诛!
温玉冰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她虽冷若冰霜,却最是心软,即使对方是不赦的恶人,看到他的死状,也难免心中悯然。
“碧琳,前面带路,将贼窝端了!”灭绝师太面不改色,向方碧琳挥了挥手。
“是!”正扶着黎慧茹的方碧琳急忙答应,随即又低声道:“师父,那十几个家伙武功不低……”
“那好,全都去,一网打尽!”灭绝师太颌首,转身望向周围的诸弟子,目光如电,凛然有威。
贝锦仪与周芷若也飘然而来,向灭绝师太裣衽一礼,唤了一声“师父”,便默默站在她身边。灭绝师太没有说话,仅是颌首,然后向温玉冰伸手,延请道:“温掌门,请罢。”
温玉冰笑了笑,看了一眼贝锦仪与周芷若两女,心下松了口气,自己大弟子果然行事周密,令人放心。
山寨中的明哨很快发现异样,看到了峨嵋派诸人的汹汹而来,顿时拿起嘴边的竹哨,扔到天空,发出长长的一声尖啸,寨内之人马上变成了战士,各自抄起兵器,跑到前厅之前。
但却不见大寨主的身影,二寨主也不见了踪影,不由心下微慌,当即有人大叫:“大当家的呢?”“二寨主呢,怎么一个人不见?”
他们不是军队,虽然武功颇高,却无严明的纪律,个个桀骜不驯,没有镇得住的人,场面顿时乱七八槽,混乱不堪。
“杀 ̄ ̄!”一声娇喝声响起,仿佛是数十成百人在一同呐喊,虽然声音清脆,是女子的声音,却也杀气凛然。
寨门被撞开,二十几条人影冲了进来,径直冲向混乱的众人,身法极快,手中各执长剑,剑光在阳光下闪着寒芒。
见到出现的竟只是一些尼姑及女子,这帮人马上恢复了凶残的本性,觉得肥肉送上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