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却有一点意外。
因为江路不是纯粹的人类,他身上有一丝妖龙血脉。
龙血草唤醒了他身上的血脉,又因为血脉太过淡薄,他化龙未成、成了蛟
对、就是被天命之子和黑狐妖联手封印到锁妖塔的那只血蛟。
其实是通体银白的霜蛟,只不过那时江路刚刚化形、身上的鳞片都沾满了血,才被目睹之人称作血蛟。
总之,作为一个认定了人妖不两立、坚持斩妖除魔的修行者来说,江路简直成了个莫大的笑话。
最后一心求死的江路,被不忍同门相残的师弟封印到了锁妖塔内。
也就是楚路现在睁眼的情况。
收敛妖气,恢复作为人时的气息,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
毕竟作为江路这个身份,对妖的厌恶简直深入骨髓,意外化蛟之后,更是一心求死。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被封印在锁妖塔里,但是他愿意维持妖的状态那才奇怪。
楚路清醒过来的反应没什么问题,完全符合人设,唯一有问题的是地点。
这里是在锁妖塔内部。
锁妖塔,顾名思义,里面都是妖。
或者再具体一点,被天上山的先辈们封印在塔里、和人有仇的妖。
现在,里面突然出现了人类的气息。
楚路:
系统小小声:【我都说等等了】
周围的妖越聚越多、而楚路被锁着没法动弹。
先前江路安安稳稳被锁在这里没有问题,那是因为身体在没有意识掌控的时候自我保护地释放出妖龙的气息、那天然的血脉压制让这些妖不敢来触霉头。
但是现在
气息收敛之后,江路只是一个人类、还是陷入虚弱状态的人类。
也怪不得这些妖蠢蠢欲动。
还残留的属于龙的威压让这些聚集过来的妖一时不敢擅自上前,但是那也维持不了多久,除非楚路再刻意放出妖龙的威压。
然而江路这个角色不可能主动这么做
楚路一下子陷入了崩人设还是死亡的魔鬼选项里。
楚路:
系统试图说服自家宿主:【反正剧情线都已经结束来、稍微崩点人设也没什么吧?】
楚路:这是在怀疑他的职业素养。
而且对于江路来说,为了活下去、选择妖类的方式,那人设崩得可不是稍微的程度。
他选第三个选项
手腕扯动镣铐哗啦作响,上面的手猛的握拳。
灵力激荡而出,最靠近他的那只妖瞬间化作了一抔血花,鲜血的味道刺激了后来者,后方妖越发疯狂的往前涌来。
然后
接二连三,它们都步入了最开始那只妖的后尘。
地面上的血液越来越多、浓重的腥臭味儿在这方空间蔓延。
从一切开始到终了,其实也没有过多长时间。
聚集而来的众妖已经化作了地上的血污。
以那个人类为中心、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半圆状的猩红环带,侥幸留得一命的妖做出了臣服的姿态、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环带的最外缘,立刻四散奔逃。
这里又恢复了最开始、楚路还未清醒过来时的安静。
积成小洼的血水蔓延流淌,缓缓延伸到中心的位置,楚路抬了抬脚,想要避开淌过来的血、带动了脚上的镣铐一阵哗啦。
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无意义的举动,淌过来的血太多、他的活动范围又有限,根本避不开,而且身上脸上也早就被溅到了,不差脚下的那一点。
血泊中映出了宿主现在的模样,系统颤颤巍巍:【宿、宿主,你、您没事吧?】
楚路:?
怎么看有事的都不是他啊
还有,为什么连您都出来了?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回道:【没事。】
系统好像更紧张了。
任谁一进到小世界里,发现自己被锁着,心情都不会很好吧?
这种时候还有一群不长眼的来找茬,宿主简单粗暴做了个清场,也可以理、理解嗝
被惊吓到打嗝的系统幻化出一堆数据流,抱住了自己瑟瑟发抖的核心代码。
宿、宿主,他真的没事儿吗?
#瑟瑟发抖.jpg#
#不敢出声.jpg#
楚路虽然觉得系统的沉默有点异常,但是也没有多想,更没有料到自家系统被现在的情况吓到了。
毕竟他领的都是反派剧本,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只是出于一点个人习惯,他一般都会把场面弄得很干净,不像今天这样狼狈。
不过,就这一点来说,确实不太舒服。
楚路想抬手抹掉脸上溅到的血,但是稍微一动,却又意识到手腕正被镣铐锁住,这动作不太可行。充斥着鼻腔的血腥味儿让他稍皱了皱眉,这样的环境确实令人不适,但以他现在的状况、清理起来又有些耗费灵力。
也并不是不能忍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随遇而安的楚路干脆放任了,毕竟锁妖塔里的灵力恢复缓慢,还要留着对付不识趣凑过来的妖,就别浪费在这种地方了。
对着一地血的系统:嘤嘤嘤QAQ
被这难言的沉默逼到窒息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宿主,您接、接下来要干什么?】
楚路:【】
这个问题倒是一时把他问住了。
不管所扮演的角色性格如何,作为任务者的楚路其实是个目标性相当强的人。
在任务过程中,他要想的很简单,只有维护剧情线、将世界导入正轨这一点而已,在此基础上,再尽可能得到完美的评价。
但是现在被楚沉阳那个老混蛋重新放回小世界里,却没有明确的任务指示,他一时有点茫然无措。
大部分情况下,他会顺着原本要扮演的人设的追求,去接着完成小世界内角色的人生:就如同作为路德的时候,他在药剂师一途上继续精进;又因为凌路追求的自由,在星际之间旅行游历;当然,像令华那样想要一统魔界和修真界的愿望还是算了吧,他只是扮演反派、又不是真的反派,对搞风搞雨没什么兴趣
只是,在上个世界的最后,明照的话让他多少有点触动。
毕竟凌路是个天生就存在缺陷的实验体,他的寿命要比正常人短得多,所有人中也确实是他先一步离开。对此,最不能接受的竟然是瓦西里,要不是楚路足够警惕,差点被他弄出一个克隆体来。
相对的,明照的反应要平静的多。
并不是不难过,而是那个人已经习惯了承担起生命的重量、背负上同伴的一切。
直到最后,他仍是温和包容的。
他说:这一次总算能好好道别了。
楚路愕然地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明照知道了什么。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在楚路满是震惊的对视中,对方只是给了他一个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楚路有点猜测。
那毕竟是被世界意识钟爱的天命之子,他或许已经隐约察觉到什么异常。
但是他却并没有追问,只是认认真真地和凌路道了别。
不会再见的告别。
道别么?
如果在这个世界的话,需要告别的人
楚路的语气罕见地带了点征求意见的迟疑:【我去找燕处怎么样?】
系统:【!】
【宿主你等等!】
系统飞速登上内部论坛发帖求助
#急!剧情线结束之后把天命之子干掉,会有什么不良影响吗?!!#
还不知道系统彻底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沾着一脸血的楚路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叹口气:【不、算了。】
锁妖塔这地方可不是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
就这里面镇压的妖,要是被他捎带出去了一只,恐怕接下来就是天下大乱了。
就为了告个别,不值当。
他还是好好在里面消磨时间吧。
第151章 妖03
观荣在被传话小童告知燕处寻他后, 止不住讶异。
他师父竟然会主动来找他?!
作为天上山的掌门首徒,能被天下第一的燕处收为弟子,观荣一开始确实是兴奋且骄傲的。
但是那点正面情绪早就在和师父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消磨了干净。
任谁遇到那样一个师父, 大概都尊敬不起来吧。
让徒弟跑腿、做饭、代为处理事务这些,观荣倒是没有怨言,毕竟有事弟子服其劳。
所以!
就算是大半夜的让徒弟下山去买烧鸡,冬天非要吃夏日的莓果, 心血来潮就差使弟子去月坛取寒露酒、等徒弟冻得哆哆嗦嗦拿回来又嫌弃太慢, 让他再放回去
观荣也不生气。
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这都是试炼!
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当天下第一的徒弟的!
至于对方教起弟子来,想起一出就是一出, 完全无视正常进度, 就看当天的心血来潮。
比方说某日到一断崖, 突然说要教弟子御剑,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把旁边的徒弟踢下去身形急坠、头脑空白,在距地面只有毫厘之差的时候被拎着腰带拽起来,然后是某人一脸恍悟, 啊,忘了和你说法决了。
观荣:@#¥%*
再比如,日常把徒弟拎到绝不是实力能匹敌的妖兽跟前, 在旁边袖手旁观徒弟被妖兽一顿胖揍,最后叹着气说什么你这么弱可怎么是好呀, 然后轻描淡写地把妖兽碾死, 视当天的心情而定看接下来继不继续放嘲讽。
这都、没、什、么!
都是磨练!!
但是,日常的放松休闲是捉弄徒弟
这一点!才是真正让人难以忍受!!
比方说, 大半夜的某个天下第一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弟子床头, 再把迷迷糊糊醒来的徒弟吓了一跳后大声嘲笑。第二天, 早课时发现自己昨天半夜惊醒时的表情被画下来、贴在天上山弟子学堂的墙面上、被众人围观什么的
观荣:!!!
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颤抖:总、有、一、天!
燕处确实不是个多有耐心的师父,自从确定了是徒弟的实力勉勉强强看得过眼,足够应付大多数的突发意外之后,他就干脆利落的把门派事务往弟子身上一扔,自己下山游历了。
就算偶尔回一趟天上山,也都找不见人影,很显然没有看看这个被他压榨的徒弟的意思。
然而,和燕处以前种种不做人的行为比起来,像他现在这样只是把门派的事物扔给徒弟,自己无事一身轻、一年中有三百多天下山游历的情况。
说实话,观荣甚至都有种松口气的错觉。
然后兢兢业业的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现在该承担的责任。
可对方这会儿突然说要见他
鉴于某人的斑斑劣迹,观荣听见这个消息,短暂的惊讶后,第一反应就是警惕。
那人想干什么?!
但就算心里有一万个拒绝,观荣也不能不去,
倒不仅仅是因为师徒关系如果可以的话,观荣简直想重金求换个师父:这掌门首徒,谁爱当谁当!而是因为那个人绝对有一百种达成自己目的的方法。
#如果你让他不乐意了,回过头来他绝对能让你一百倍的不乐意回来!#
那人的性子如此,作为徒弟的观荣简直深有体会。
也因此,观荣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心情沉重地往明心楼走去。
他一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比如说一过去就被长相惊悚的妖兽贴脸、后面跟了个笑嘻嘻的师父,若无其事地说是出门带回来的礼物什么的。
就算遇到这种情况!他也绝对不会变脸色的!!
也不会因此让某人有可乘之机(比如说,把他当时的表情画下来贴到天上山匾额旁边、供人参观什么的 #咬牙切齿.jpg#
观荣脚步沉重地进入明心楼,这是天上山掌门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不过鉴于某位正牌掌门的不负责任,如果不是还有弟子定期来打扫,这里恐怕早都落灰了。
却扑了个空。
怎么说呢毫不意外。
把人叫过来、自己却不见踪影,这种事确实是燕处能做出来的。
要是今天就是这种程度捉弄的话,观荣还真是大松了口气。
思及此处,观荣心情复杂地发现,他对自己师父的要求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
观荣:
虽然在这儿等着也是办法,但是到时候那人过来,不知道又要折腾出什么花来。
观荣隐约猜到对方现在在哪,只是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过去。
但要是燕处真的在那个地方,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观荣稍微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往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