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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棋子
    乌兰将帕子又给递了递:“娘娘到底是生了大病,脸色瞧着不好,回头婢子让膳房给娘娘炖点血燕粥,每天三顿都要喝才是。”
    汝月见乌兰刻意要扯开话题,越想越不对劲,握住了乌兰的手,急声问道:“皇上让云欢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在刑事房受的刺激已经够重了,那些宫女其实也算无辜,她们连真正的母后主使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就被定了罪,定了大罪,她不想看到云欢也落到那样凄惨的地步,云欢对她很好,真的很好。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乌兰见汝月挣扎着要起身,顿时慌了神,帕子都扔在一边,只差要跺脚了,“我的娘娘,您躺着不行吗,您想知道什么,婢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的身子还虚弱着,这要是急着下了地,又招了风,回头皇上不悦婢子伺候不当还是小事,娘娘折腾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
    汝月一起一落的,胸口震动,猛地咳嗽起来,乌兰又是拍,又是端茶递水的,好不容易等那一阵子喘过去,才陪着小心道:“娘娘想知道云欢的下落是不是?”
    汝月点了点头,她的病况比想象得还严重,以为足足躺了五日,就算不能真的下地,好歹能够坐起身,没想到四肢绵软,根本是力不从心:“好,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许隐瞒,否则我立时去寻皇上,问个一清二楚。”
    “娘娘晕倒之后,皇上身边跟着的几个人,到琉璃宫中带走了几个宫女,有些是外头院子的,连婢子都觉得脸生,内殿的只有珍珠一个,她平日里也很少在娘娘面前使唤,婢子看着都觉得不怎么打紧,最后皇上亲自将云欢唤道偏殿去,云欢倒是不见惧意,婢子想偷偷跟着过去看一眼,却被人给生生拦了回来,婢子无法,只得回来娘娘身边服侍,再后来,云欢是被人驾着出来的。”乌兰生怕汝月听到这里,又要动气,赶紧地先半跪下来,“娘娘,婢子可以都说的,但是请娘娘保重自己。”
    “无妨的,你只管说你的,我听着,不会再一时意气。”汝月见乌兰眼角湿润,险些要哭了出来,知道乌兰也是为难,她已经没有了云欢,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云欢被驾着出来,随即当场在外头院子里,挨了三十杖责,行刑的是皇上带来的人,一点马虎都没有,没一下都重重的拍板子声音,琉璃宫里的宫女太监,全部被喝令在旁边看着,婢子想闭眼都不许,那声音闷闷的,钝钝的,婢子在心里默默地跟着数完了三十下,觉得全身都发痛了。”乌兰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依然后怕不已,她进宫以后,除开在流景殿学宫规的日子,跟着汝月就去了太兴殿,太后不是那种爱叫打叫法的性子,再后来跟了汝月,哪里见过这样血淋淋的惩处,特别是当时她还心惊胆战的假想,打完了云欢,会不会下一个再轮着打她,小腿肚子哆嗦着,就摇摇晃晃地没有站稳过,偷看看两边,珊瑚她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一个小太监还吓得尿了裤子。
    “那么皇上有没有说云欢犯了什么错,才要杖责三十的?”汝月追问道。
    “没有,皇上只是板着脸,站在那里,婢子想着琉璃宫的院子,还是云欢亲手打理出来的,没想到,花草树木还没有长得繁盛,她却在这院子里挨了重罚,说来她也硬气,除了第一下时,喊了一句什么,婢子没有听清楚,后来的二十九下,都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出声,等三十下打完,她已经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了。”乌兰说着话,又哽咽起来,“娘娘那时候昏迷不醒,婢子想着,要是娘娘知道,一定会为云欢求情的,对不对,云欢她其实一直对娘娘很上心,婢子开始还挤兑过她,后来发现她的心底是真的很好,对娘娘也是极好的。”
    “是,云欢是很好,她有些身不由己的地方,还是没有辜负过我,那再后来呢?”汝月努力地抬起手,拍了拍乌兰的手背,“你说下去,我听着。”
    “再后来,婢子以为云欢会被发落去下头做粗使宫女,或者关起来,没想到皇上开口,让人将她立时送回到丹凤宫去,婢子当时就愣住了,送回丹凤宫里头,皇后娘娘看了她那副惨象,还不心疼坏了,婢子知道云欢可是皇后娘娘入宫时,娘家的陪嫁来的。”乌兰说得又快又急的,“当时,谁也不敢提出任何疑问,皇上面前,便是送了十个胆子,也没人会开那个口,婢子就眼睁睁地看着云欢被拖走了,地上的血迹,拉得很远很远,还是第二天早上,婢子让几个小太监一起打了几十桶的井水才冲刷干净的,再后来,婢子就不知道了,云欢到了丹凤宫,皇后娘娘应该会救她的对不对,娘娘?”
    “这个,要看皇后娘娘如何行事了,我也说不准的。”汝月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在听完乌兰的话后,还这样平静的,那种平静是过分激动后的残留,胸口的位置麻木了,不会疼痛了,云欢是当初皇后指派了送给她的,皇上这样做,就是明显告诉皇后,所有的布局,所有的眼线,已经让皇上查得明明白白,暂时按兵不动,不过是碍着皇后娘娘的头衔,皇上也说过,前有因后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初若非柳贵妃暗中使了绊子,动了手脚,皇后早就该有了自己的孩子,何须要大费周折,拐弯抹角的,怕只怕皇后收到血糊糊似的云欢之后,丢车保帅,使得云欢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乌兰,你喊小顺子来。”已经过去五天了,汝月不晓得是不是还来得及,“快,就去喊他来。”
    乌兰的腿脚利索,小顺子来得也确实很快,却不像平日里那样直接进屋了,站在进门一点点的位置,垂着双手:“娘娘有什么要吩咐小的?”
    汝月心下觉得古怪,当着面自然不好多问的:“你替我跑一次丹凤宫,那边要是有你相熟的小兄弟,是最好的了,去看看云欢可在养伤,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跌打药膏,你也带过去给她。”
    说完话,见小顺子站着一动不动的,只有乌兰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小顺子,娘娘嘱咐你话呢。”
    “回娘娘的话,小的去不了丹凤宫。”小顺子声音有些沉闷,不似平日里的爽朗。
    “此话怎讲,难不成我们琉璃宫的人都被皇上禁足了吗!”汝月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这倒不是,琉璃宫的人能进能出,都好好的,皇上还另外派了侍卫定时在宫外护卫,一来保全娘娘平日里的安全,二来离得不近也不会打扰到娘娘的正常生活,小的说不能去丹凤宫,是因为谁都不得去,皇上下令让皇后娘娘在宫里自省半月,不得出宫门,皇后娘娘得了这道口谕后,索性就自闭了丹凤宫的宫门,整个丹凤宫的都一律不许外出,别说是小的了,就连一只耗子,怕是也进不得丹凤宫里去了。”小顺子顿了顿又道,“娘娘的药膏怕是也送不进去了,不过娘娘方才有句话说中了,小的在丹凤宫确实也有小兄弟当差,云欢被送过去以后,已经被安排在养伤中了,听闻是她的亲姐姐云琅在皇后娘娘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皇后娘娘才给开的恩典,至少性命无忧了,娘娘自请放心。”
    “消息可确凿?”乌兰从旁替汝月先问了一句。
    “千真万确,云欢与云琅是亲姐妹,有姐姐照顾着,想来不会太糟糕的。”小顺子始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
    汝月冲着乌兰动一下手指,乌兰赶紧地弯下身来:“娘娘还有什么事情要过问?”
    “他是怎么回事,皇上连他都一起罚了吗?”汝月向着小顺子努了努嘴角。
    “不是的,娘娘病后,皇上下旨琉璃宫中服侍娘娘的诸人都要恪守宫规,要是再发现有服侍不周,心有二主的,罪上加罪,小顺子依着宫规,不敢离娘娘的床榻太近,是不是他说话声音小了,娘娘听不清楚,婢子让他说大声点儿。”乌兰解释了一番道。
    “不用了,我已经都很清楚了,风口浪尖的时候,你们几个都自己小心着些,不要犯了皇上的忌讳,我不想身边的人都留不住,你们必须给我好好的。”汝月想着自己才当是睡了一个长觉,醒过来已经物是人非,她觉得特别累,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头的,皇上已经将整件事情都归纳到皇后身上了吗,她不过是皇后用来推倒柳贵妃的一颗棋子,皇上对她有没有真正的信赖过,如果有,怎么会半夜招她去刑事房,看那样惨绝人寰的一幕,芳华生生死在她的面前,如果没有,她大病一场,皇上又显出那般的柔情蜜意,叫人不忍心拒绝。
    “对了,皇后娘娘既然被禁足了,那么柳贵妃的小公主呢?”汝月突然想到这个关键所在,柳贵妃病体未愈,皇后娘娘又落得禁足,那个才满月的孩子该如何安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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