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本就不喜欢热闹,家宴散了便回了自己的冬苑。她把丫头、婆子都喊到房里,围着暖炉坐在地龙上守夜。
白姝拿来剪刀和各色彩纸,带着小丫头们剪窗花。绿柳最贪嘴,怀里抱着小笸箩不停地吃零食。橘香和蓝灵围着火炉烤脚,炉子上放着水壶,里面的水正呼呼冒着热气。
繁星来了兴致,自己动手亲自泡茶。脱胎漆器茶盘一个、白瓷茶壶一把、玻璃茶杯、香炉一个、香一支、开水壶两个、锡茶叶罐一个、茶巾一条、茶道器一套、绿茶一包。
“姑娘,不就是喝茶吗?弄得这么复杂,要是渴了等着这茶水喝,还不得渴坏了?”绿柳看着主子面前放着的一桌子的东西,笑嘻嘻的打趣着。
白姝抬眼瞧了一下,抿嘴笑着并不言语。在冬苑的丫头、婆子当中,也就绿柳敢跟繁星说话随意些。到底是一起受过苦的主仆,跟旁人就是不一样。
“你要是吃渴了,到外面缸里舀一大瓢喝下去,没人拦着你。”繁星笑着骂道,“这茶道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瑰宝,是一种生活礼仪,是修身养性的一种方式。你这丫头性子毛躁,最适合学茶道磨磨你的性子。”
“大过年的姑娘就饶了奴婢吧,姑娘泡茶举手投足都带着仙气,好像跳舞一般好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行云流水!奴婢看看饱饱眼福就行了,可不敢妄想学会。姑娘做起来优美动人,奴婢做也像跳舞,不过是狗熊跳舞!”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繁星也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嘴巴嘴贫,从前大字不识一个还好些。如今读了几本书,说起话来雅俗夹杂,倒是让人说不过。”
“姑娘哪里是说不过奴婢,不过是不跟奴婢一般见识罢了。大过年的,奴婢逗大伙开心开心。”绿柳一边说,一边把香焚上。
繁星净手完毕,她先把茶具温了一遍,然后置茶,接着开始洗茶。经过至少五道工序,她这才开始泡茶。
“姑娘,我知道这叫‘凤凰三点头’。在冲水时水壶有节奏地三起三落,好像是凤凰向人点头致意。”绿柳从书上看到过一些。
繁星听了笑着回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三起三落除了好看,最主要的是要使茶叶和茶水上下翻动,使茶汤浓度一致。”
片刻,屋子里便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散开来。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旷神怡。
杯中的热水如春波荡漾,在热水的浸泡下,茶芽慢慢地舒展开来,尖尖的叶芽如枪,展开的叶片如旗。
“一芽一叶的称为旗枪,一芽两叶的称为雀舌。在品绿茶之前先观赏在清碧澄净的茶水中,千姿百态的茶芽在玻璃杯中随波晃动,好像生命的绿精灵在舞蹈十分生动有趣。”繁星端起一杯,一边欣赏一边轻语着。
她看了一会儿,这才把茶杯端起来细细的闻,“绿茶与花茶、乌龙茶不同,它的茶香更加清幽淡雅,必须用心灵去感悟,才能够闻到那春天的气息,以及清醇悠远、难以言传的生命之香。”
“春天?外面冷得要命,奴婢可没感觉出半点春的意思。生命之香又是什么?”
繁星听了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今日这茶我只能独品了。也好,自斟乐无穷,独品得神!”
她的话音刚落,帘子一挑,打外面进来几个人,“独品的神,对品得趣,众品得慧。我们来讨杯茶吃,四姐姐不会不欢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