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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杀还是不杀
    “气煞我也!”袁隗一声大吼,眉毛胡子一齐颤动,从昏厥中醒了过来。他哆哆嗦嗦地用手指向东南方向,大声骂了出来。“袁公路呀袁公路!我汝南袁氏的名声都,都被你毁了!气煞我也!气煞我也!”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袁隗气的是袁术!
    “叔父莫要生气!千万不能再动肝火了!”袁基连忙上前苦苦解劝,忙了好一阵子,袁隗才住口不骂了。“基儿,你即可派人给公路送信,让他万万不可返回京师洛阳城!就好好得呆在南阳郡好了,一旦返回京师,项上人头就会不保!”
    “叔父,没那么严重吧?”袁基有些迟疑了,在他看来,事情还没到那个份儿上。“愚蠢!侯成亲手格杀了丁建阳,又去投案自首,这分明是逼着朝廷早早结案!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给汝南袁氏一点儿颜色瞧瞧!”袁隗不愧是久经宦海,立刻就明白了侯成的言外之意。“便是前日发生的盗案,搞不好就是侯子玉干的!”
    “这个,倒是很有可能,叔父暂且安歇,我这就修书一封,把此间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告诉公路,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南阳郡好了。”袁基终于恍然大悟了,拱手离开自去修书。袁隗睁着两只浑浊的眼睛,望着屋顶,心中却波澜起伏。
    “难道我袁家就要完犊子了吗?难道公路竟然是袁家的祸根?”
    侯成在执金吾衙署前亲手砍下丁原的人头,又孤身一人前往廷尉府投案自首,这个消息立刻就传遍了整个洛阳城,顿时激起了轩然大波!洛阳城的百姓们一向关心国家大事,这一下更是有了谈论的资本。经过围观百姓的口口相传,竟然有了十八个版本之多。
    酒肆茶馆之内,街谈巷议的都是侯成杀人事件。便是在朝堂之上,谈论的也是此事,初二一早儿,董相国着急群臣,三公九卿,专为这事儿开了一次朝会。说实话,董相国心里很不舒服,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召集群臣议事。无它,忌惮的是侯成身后的并州军!
    “必须严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行凶,还是在执金吾的衙署面前!若是不砍下他的首级,大汉的威严何在?”司徒杨彪义愤填膺,大声说道。司徒是三公之一,按律领有太仆、鸿胪、廷尉三卿,是廷尉的直接主管,他的话份量是很重的。
    杨彪,字文先,弘农郡华阴县人,今年正好四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杨彪出身名门,是弘农杨氏之后,曾祖父杨震、祖父杨秉、父亲杨赐都曾官居太尉,加上他自己,一门四世四公,比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底蕴还要深厚。
    弘农杨氏世代研习《欧阳尚书》,杨彪在经学和律法上的造诣极高。最初被举为孝廉,州里推举其为茂才,公府征辟,都不应命。 熹平年间,杨彪因博学多闻而被公车征为议郎,任内与马日磾、蔡邕、卢植、韩说等共同续写《东观汉记》。后来迁任侍中,转为京兆尹。
    光和二年,黄门令王甫唆使宾客勒索敲诈郡国的财物共计七千余万,被杨彪抓到了证据,并把此事告知司隶校尉阳球。阳球早就对王甫恨之入骨,于是迅速把此事上奏灵帝,并逮捕诛杀了王甫及其党羽。大家都因此欢呼雀跃、拍手称快。
    后被征为侍中,相继任五官中郎将、颍川太守、南阳太守、永乐少府、太仆、卫尉等职。 中平二年杨赐去世,杨彪世袭父亲临晋侯的爵位。中平六年九月,以太中大夫职接替董卓为司空。同年十二月,接替黄琬任司徒。
    从杨彪的履历看,他是一贯刚直不阿的,再加上他的地位,说出了这番话,就等于直接判处了侯成的死刑。一时间,群臣颤栗,无人敢言了。
    “非也!非也!”就在此时,一个人挺身而出了,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尚书周毖。周毖走上前来,拱手说道。“敢问杨司徒,侯成杀丁原,所为何事?究其根源,都是因为高都惨案而起,再加上后将军袁术指使手下,抢劫蔡大家之女蔡琰,在司隶永安县城北门外桃花坡杀死二十七人。若要判处侯成死刑,则丁建阳该当何罪?袁公路又该当何罪?”
    “这个,丁建阳该当诛九族!袁公路也应该诛??????荷荷??????斩首!”响起了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门生弟子遍天下,杨司徒及时地把诛九族这几个字儿咽了下去。“敢问杨司徒,丁建阳既然该死,侯成杀了他,又有什么不对吗?的确,律有明文,不得擅自杀人,可是高都惨案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为什么还没有定论?”
    周毖环视满朝文武,衮衮诸公,继续侃侃而谈了。“死了一个丁建阳,杨司徒便如此大动肝火,可是袁公路和丁建阳杀了高都县数千军民百姓,彼时杨司徒又在何处?可曾大动肝火?难道丁建阳的性命,就比数千高都军民的性命重要吗?”
    周毖的一番话说得杨彪哑口无言了,杨司徒出身世家,话里话外向着世家,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弘农杨氏的“四知堂”,“清白堂”不是白叫的,杨彪立刻就大汗淋漓了,他整整衣冠,向着周毖兜头一躬。“周尚书骂得好!老夫误矣!老夫收回刚才的话,向你道歉!此案还要再审,定要将袁公路绳之以法!”
    “哈哈哈哈!”一直没有说话的董相国纵声长笑了。“此案就交给二位审理吧。”
    散朝后,杨司徒和周尚书直奔廷尉府,与廷尉计议再三,然后去见董相国,征召后将军袁术进京对质的诏书立刻就发出了。这还是董相国看在老太傅袁隗的面子上,将槛车押送入京改成了征召进京。“若是将袁公路槛车押送入京,袁太傅急怒攻心,怕是离死不远了,还是叫袁公路自己进京吧。”
    说到这里,董相国用肥胖的手指指指那一份儿诏书。“周尚书,请你辛苦一趟,去一趟袁府,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和袁太傅说清楚。老夫和朝廷已经给了汝南袁氏脸面,袁家不能给脸不要脸,让袁公路老老实实地进京,赴廷尉府领罪。不妨走得慢些,老夫给袁太傅时间,让他去摆平苦主。”“诺!”周毖响亮地应了一声儿。
    这件事儿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董相国还在苦心积虑地为袁家着想,还记挂着袁太傅的病情,怕给他病上加病。这充分说明了董相国是一门心思儿想着把四大世家拉到自己这一边儿,其情可悯,其志可嘉,拳拳之心,溢于言表!只是不知道袁公路会不会进京领罪。
    “他娘的,这酒太淡了,老子的西域葡萄酒怎么还没送来?”廷尉府的监狱里,侯成又开始骂娘了。这是他在廷尉府渡过的第二天,从被关进来开始,侯成就一直骂个不停,威风凛凛,廷尉府的人像孙子一般,整日里陪着笑脸儿,好生抚慰。
    这是一间轩敞高大的屋子,屋子正中生着一个硕大的火盆儿,里面的炭火哔哩啪啦地燃烧着,烤得整间屋子温暖如春。房间里榻、席、案几用得都是紫檀木的,被褥衣服上面都绣着金丝银线,侯成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案几后面,双手正拎着一只烧鹅在大快朵颐。
    屋子中,两个伶俐的银狐鬼军正在忙碌着为侯成布菜端酒。“老大,按说早就该送来了,莫不是办路上出了什么事儿耽搁了,也说不上。”两个小军赔笑解释道。“屁!我侯子玉的事儿,谁敢耽搁?我来投案自首,是逼着朝廷收拾袁公路!你以为三公九卿都是傻子?真敢把咱家推出去砍头?呸!他们没那个胆子!”侯成一拍案几大吼道。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中年男子风姿甚美,玉树临风,儒雅风流,老人拄着一根竹仗,走路颤颤巍巍,须发皆白,三缕长髯飘飘洒洒,在胸前颤动,正是袁隗和袁基叔侄俩儿!
    一见到侯成,袁隗双膝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子玉先生!都是袁家的不是!今日老夫豁出这一张老脸前来求您,千错万错,老夫以身当之,烦劳大司马和并州军给公路留一条活路!无论要什么,袁家都答应!便是要老朽的性命,老夫也在所不惜!”
    侯成大惊了,连忙扔下手中的烧鹅,在衣襟上胡乱擦了擦手,一把将袁隗扶起来。“老太傅这是何苦?快快请起!折煞我侯子玉了!”袁隗见目的达到,便顺势就坡下驴,起身坐好,掏出手帕擦了擦老泪,开始和侯成谈判。
    三日后,南阳郡宛县,后将军袁术呆呆地坐在案几后面,望着刚刚收到的那一封鹰信。鹰信来自京师洛阳城,是袁太傅亲手所书,大意是袁家已经和并州军达成了协议,用袁术应得的家产来支付赔偿。袁术仔细计算了一下,支付完赔偿后,他的家产只能剩下两成!
    “去他娘的!老子绝对不会认账的!”袁术恶狠狠地码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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