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绛与老郭面面相觑。
老郭就垂下了眼睛。
肖绛立即会意,小碎步跑到高闯的的面前。
两人面对面,她把后背留给了老郭和祝飞,还弯着身子,压低声音问,“王上,您为什么不答应啊?”
“你觉得自己有几分本事?”高闯哼了一声,话虽然说的嘲讽,但是语气里却有一点点隐约的担忧。
肖绛瞬间明白,“王上是担心我吗?担心我被她突然爆起伤害?”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微笑出来,因为心里还真是蛮感动的。
王上对属下真好!
可这话让高闯怎么接?
只是眉头皱的更紧,冷声道,“本王说不准,那就是不准,多说无益。”
“可是王上,这是唯一可以探知刘女心底秘密的好机会呀。”为了隐瞒在场的刘女,肖绛的身子和声音都压得更低,无形中就离高闯距离也更近。
已经近乎耳语了,令高闯觉得脸颊侧面被她呼出的软软的气息轻拂着,害得他差点伸出手去摸一摸。
“只有她放松了心防,才能告诉我那个中间人到底是谁呀?”肖绛却没意识到什么,继续说着,“那个人潜藏在燕北的深处,如果不早点揪出来,或者至少要把他定位,提前做个提防,终究是个隐患。而且这种情况,真的防不胜防。”
高闯下意识的往扶手椅里更深地坐了坐,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回头间,看到肖绛的脸离他不过两拳的距离,近到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那眼睛大大的,眼角像猫儿那样有点微微上挑。此时眼神清澈澄明,那样真诚的请求。
这让他不禁有点汗颜,因为他的心神波动了,脑子里根本没有考虑这件公事的利弊。
从小到大,他强硬闯过生死关的时候多了。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好像让他的心境起了他所不能理解的微妙变化。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很清楚。
总之觉得,往后可以把眼前这个人当个女人对待,而不是敌国来的奸细,一颗棋子、弃子,或者是一个能为他所用的人。
大概之前种种,她的诡计多端,乐观通达,已经让他对她有些欣赏。而分隔之际,她一封一封的写信,说着一些似乎与正事无关却有趣,他却还很想知道的事情,每天都会占据他的部分思绪,在他脑海里烙下印迹。
久别重逢,吃着她亲手做的东西,却一脚踏入鬼门关。踏过生死线后,也是她运筹帷幄,把一切答案摆到他的面前。
心折吗?似乎有点。
所以关心了。
关心则乱。
而他这样沉默着,肖绛就以为他还不同意,干脆退而求其次。
“反正看刘女的意思,必然要和同样的女性来诉说心底的事情。如果有男的在场,她肯定是不会说的。”肖绛转了转眼的珠子,有了主意,不知道自己那灵动的模样也落入了高闯的眼里。
“不然这样,王上看好不好?把您的三夫人请过来呀。她也是女的,而且做到了女将军,想必武功不错的样子。有她在旁边保护,刘女身上又有镣铐,肯定是伤不了我的。”
“你说的是霓裳?”三夫人什么的……高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谁。
“就是她呀,难道王上还有其他三夫人吗?”
肖绛就是随口一说,但是高闯却觉得怎么听起来很别扭。
只听肖绛又接着道,“而且三夫人是女军出身,刘女也是。大家都是燕北的军人,也算有隔了辈儿的同袍之义吧。说不定,能更有共同语言呢?”
她极力说服着高闯,眼睛忽闪闪的。
高闯就觉得不想再这么跟她对峙下去了,只得点头道,“唔,霓裳不错。”
“那就这么愉快的定了吧。”肖绛高兴地直起身子。
又怕高闯反悔,转头又对老郭说,“麻烦大管家通知三夫人一下,顺便把人犯带到别处去,弄点吃的喝的,稍微舒服一点。”
“不必!”刘女却倔强的,毫不客气的拒绝,“我是要跟你聊天吗?哼,别忘了,我们是对手,只不过我败了,你在行使胜者的权利而已。不用弄得那么温情恶心,即便我死了,和你们的仇怨仍然没有了结!”
哎哟这个人真是别扭的!
而且什么叫和你们的仇怨?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她只不过是个垫脚石,被牵连进来的倒霉蛋而已。
如果不是她够聪明,够幸运,能自证清白,现在就是死在最前面的炮灰好不好?
肖绛无奈。
没想到老郭也拧着说,“王妃这话真是多余了,我们从来不虐俘虏。”
好吧,是我多事了!肖绛耸了耸肩。
一回头,正撞见高闯的目光。莫名其妙的,心里就打了个突儿。
“谢谢王上恩准。”她略施一礼,表示感谢。
动作和幅度仍然是马马虎虎的敷衍,但是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嬉皮笑脸!
高闯别过头去,简直没眼看肖绛的小赖皮模样。
不过他大病初愈,强撑着坐了这半天,已经非常疲倦了。肖绛看在眼里,就回头看向郭大和尚,想让他把高闯送回房间去休息。
没想到老郭已经向高闯深施一礼,而后退了下去,好像是要去处理练霓裳的事情,祝飞同样带着刘女离开了。
不过转眼之间,房间内只剩下了高闯和肖绛。
肖绛下意识地拨了拨后颈上长长了的头发,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有点紧绷……
高闯站了起来,肖绛连忙上前扶住。
再怎么着,对待病号也得有个适当的态度啊。何况这个病号还是她的顶头上司,给她饭碗的人。
而她触碰到高闯手臂的时候,高闯的身子略微的僵了一僵。程度之轻,肖绛都没有感受到。
高闯也很快调整了自己,两人就这么走出屋门,穿过长廊,回到高闯的正居。
这里是主院,周围都是高闯的人。所以他们“壮似亲昵”的走在一起,并没有人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情。
但那是表面,背地里可就不同了。
就比如各自完成任务的老郭和祝飞,就很八卦的凑在了一起,嘀嘀咕咕自己刚才所见。
之前肖绛和高闯低声商量事情的时候,从他们角度看去,就好像肖绛窝在了高闯的怀里。
重要的是,王上没有闪开!
“王上不久就会给王妃正名吧?”祝飞抓着下巴问。
老郭敲了一下祝飞的胸,斜着眼反问,“不然呢?全胜京的人都以为是丧钟的那个钟声,你觉得是白敲的吗?什么事儿都有由头,要不怎么和百姓解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