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现在他更加确定,孩子的教育是非常重要的,并不是请来鸿学大儒,开办一个讲艺堂就可以的。
他们的想法,他们怎么看待家事国事政事,必须要关注起来,否则必然有人会钻空子。
儿孙后代就像大树的根,如果不知不觉中让人从根上挖了去,他在努力保护燕北又有什么用呢?
倘若他有一天实现宏愿,可以一统这个天下,他的儿女如果把三国的人分成三六九等,这个天下又如何承平,百姓如何安居乐业呢?
帝业又如何能长久?
他不知道,如果他此时所说,此时所想被肖绛知道,一定会星星眼望着他的。
对于一个古代的封建帝王来讲,他这种观念不得不说相当的超前,相当的高瞻远瞩。
这胸襟和眼界,类似于唐太宗李世民了。
高氏姐弟低了头,不说话。
“今天父王说的话你们可能一时不明白,但要记在心里,长大了就会想明白的。”高闯也不指望这么点的孩子很快能理解他的意思,就又温和了语调道,“你们也可以不喜欢她,呃,肖氏,但家和万事兴,答应父王不要主动惹事好吗?倘若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自可以来向父王告状。父王保证一碗水端平,谁错了就罚谁。”
“是。”高瑜和高钰同声道,但是小脑袋还低着。
高闯只得又找补了句,“她毕竟是武国来的和亲公主,父王正式的继妃,从礼法礼仪上你们也不能逾矩。否则别人看在眼里,不会笑你们不懂事,只会笑父王教子无方。”
两个孩子猛然抬头,然后又用力点头。
在他们小小的心里,一定要维护他们的父王。所有损害父王的事情,对他们来讲都是不可原谅的。
高闯满意的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与孩子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了。
“即便是这一次的事儿,如果你们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也会发现肖氏这个人还不错的。”
“我只看到他把父王毒翻在地。”高钰嘟囔了一声。
幸好父王没事,不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拼死也要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人孰无过?就算她有错,但后来她亲手抓住了那个刺客,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啊。”高闯息事宁人的道。
他知道肖绛是无辜的,是有冤无处诉的人,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再为肖绛说好话。否则两个孩子会产生严重的反抗心理,那样于日后反而不益。
“然而,你们没有做错事吗?”他指的是高氏姐弟夜半偷袭。
于是这对双胞胎就又低了头,“父王,我们错了,请父王责罚。”请罪的语气还挺诚恳的。
高闯却摆了摆手,“你们胆大包天,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冒冒失失半夜冲过去,掉进那个我们为刺客安排的陷阱,差一点就坏了大事。但是,这也不能完全责怪你们。当时王府混乱,没顾得上安排人手照顾你们。说起来,这是大人的错,是父王的错。”
“不,不,不是的!跟父王没有关系,就是我们的错!”高钰赶紧抬头,忙不迭的自我批评。
高闯这时候脑海里就又冒出肖绛的面孔。
她是继母呀,她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他怎么就忘了她的失误呢?
唉算了,说起来是他没有正式承认她的身份,她确实也无法自处……
再想起小魏氏,不禁皱紧了眉。
他的继妃没有正位之前,王府内部的庶务一直是小魏氏来管理的。可是出事之后,小魏氏去只顾着负荆请罪,根本没有想到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平时为了不愿意得罪这一对混世魔王,小魏氏也是只宠着。他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霓裳性子粗疏,也不适合教导子女……
他以前怎么没留心过这些问题?
“事情已经过去,谁对谁错,不必追究了。”高闯挥了挥手,“但我希望你们也好,本王也好,都能引以为戒。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同样的错误。”
他顿了顿,“但我让你们回想的是,当时你们误入那个陷阱,幸亏肖氏反应机敏,整件事情才转危为安。只是你们离去之时,我听闻她把身上的短刀给了你们,让你们有武器可以防身。你们可知道,她面对的是武功高强的刺客,那柄刀是她保命所用。没了那把刀,她很可能会被杀掉。”
两个孩子回想当时的场景,眼神都不禁一闪,那一幕被清晰的记了起来。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时弟弟也把身上的弩箭给了她呀。”高瑜强辩。
“做的不错。”高闯赶紧给予肯定,“那天,你们配合的也不错。”
被父王表扬了,两个孩子就舒了口气,表情和肢体看起来都没有那么紧绷和防备了。
这样,才好继续谈下去。
“后来,父王听属下报告。你们离去之后,她一直吩咐人去保护你们,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不让人围绕自己。这样,做的还不够吗?至少,她不是个很坏的人对吧?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问祝飞,当时他在场。”
高瑜和高钰交换眼色,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吃惊。
真的是这样吗?那个女人这样做过吗?难道她真是安了好心?
他们小小的心里一时混乱,所以也就无法应答。
高闯也觉得差不多了,就挥手道,“好了,父王还有事情要做,你们就先回吧。记着,很多事情不要看表面,要看表面下面的东西,那才是事实。”
两个孩子虽然万般不舍与父王相处的时光,但还是乖巧的躬身告退。
只是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高闯温和但不容辩驳的声音,“大约你们也听闻了,过几天父王会拜祭奉先堂,诏告天下,正式封妃。嗯,你们乖乖的,有事情就找父王来说,不要淘气。”
双胞胎顿住脚步,略错个脸。
虽然确实是听说过这个消息,但父王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些许不适。可此时却没办法多说什么,只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等他们的脚步远去,高闯才松了一口气。
他非常的疲惫,感觉一年的话在这一天都说了,累心。
和孩子谈话真辛苦呀,他觉得应该给讲艺堂的教习们都涨涨束修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