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贵之家沾了铜臭,自然就不清贵了,仕林对此多有恶评。
可肖景却觉得,有钱多好呀!是那帮穷酸赚不到,嫉妒之下才恶语抨击。
他这样惯会看眉眼高低的,自然想贴到楚家的嫡支支上去。可楚老爷子见不到,楚宁人这小子却很看不上他,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偏偏楚氏自从十三娘被送进尼姑庵之后就困居后院礼佛,再也不肯出来。害得他空空布局,这步棋就是走不下去。
他虽然没什么学问,武功也不好,可是对人的感觉很敏锐。他知道楚宁人特别不喜欢他,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样的话,他担心楚宁人去调查十三娘的事儿,到头来会反咬他一口。
那可怎么办?
楚氏商队行进很快,算算脚程,再有半月就能到达燕北的都城胜京了。
他必须提前做点准备才行。
肖景就这样盘算了一番,随即快步离了后宫。
与此同时的越国,肖绛和高闯的这段婚姻,也是讨论的重点。
“这说的可都是真的?”越王马世宏扔下手中轻飘飘的几页纸,同样轻飘飘地说。
他年约五十,却保养得益,浓密的头发虽然花白了,但脸上光溜溜,连皱纹也没有,加上圆滚滚的五短身材,看起来有点怪异。
再加上习惯性挂着的笑,如果忽略他眼中偶尔闪过有如冰线一般的冷光,慈眉善目的像个老太太。
“王,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消息呀。”依偎在他身边的女人随手剥了一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武国送嫁过去的那个女的,和亲公主明慧,不但不疯不傻,还聪明的很,现在不仅做了燕北讲艺堂的教习,还联合了几个权贵之家要做药材生意。”
说话的女人皮肤略黑,但眉深目秀,身段娇小却丰腴,很有些异域风情。
她是马士世宏的宠妃,名为玉罕,是南越当地土著头人的女儿。她不仅生的花容月貌,还因为擅长使毒且有心计,掌管这马世宏手里的一支暗军。
说白了,就是情报部门。
因为南越人特殊的行事风格,还搞点暗杀什么的。有点像江湖组织,却有隶属于王权之下。
至于说药材生意之类的,其实就是肖绛那个青霉素的制作。在古代这个环境中,人们的意识落后,就当药材理解的。
“之前,这位燕北王妃还没嫁过去的时候,你们收集来的信息可也说是千真万确的。”马士宏这明明是斥责,可仍然说的和蔼可亲。
玉罕就直了直身子,认真的眨了眨乌黑的大眼,“之前收集的消息,当然千真万确,可这次收集的消息也是千真万确。这只能说明这其中有诈,只是我们不知道诈在哪里,是谁诈的。”
“能查出来吗?”马士宏问,重新又把玉罕揽在怀里,好像并不曾心有芥蒂似的。
“凡事都有破绽,只要有破绽就能查得出,时间问题而已。”玉罕伏在马士宏怀里,看起来娇弱柔美,但目光坚定且冷静,“只不过之前出了那几档针对燕北王妃的事儿,如今燕北王府的防卫铁桶一般,不那么好插手。就连燕北王妃挑头要制造的那个什么药材,也根本探听不到消息。我们的人……暂时不敢动,否则就跟武国布在燕北的暗线那样,怕被人连根都挑起。那样的话损失就大了,若在布局,可不是一年半载可以成的。燕北王,并不好相与。”
“那是自然,他虽然没肉,可却是个硬骨头。如果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叼了去,燕北早就完了。”马士宏说着,在玉罕圆滚滚的臀部上掐了一把。
玉罕娇嗔的哼了声,“反正王您放心,我会尽快查出其中的缘由。这件事连武帝都被蒙在鼓里,那才是真正的冤大头。若是用你们汉人下的那种黑黑白白的棋来说,只怕这事早就布好了局,牌面大得很呢。”
“我的乖乖小玉罕,那叫围棋。”马士宏笑了笑,又在那臀上拍了拍,“不过你这比喻挺好,就是法子有些笨了。”
“我哪里笨了?王倒是说说!”玉罕撒娇,扭动了下身子。
她的自称向来随意,故意表现个蛮劲儿,从来不说妾身啊贱妾呀之类之类的。
偏偏,马士宏似乎很受用。
“当有一堆乱麻,你无论如何也拆不开,那你要怎么办呢?”马士宏顺手拿起桌上切水果的那把小刀,虚虚地在玉罕的面颊上蹭了蹭。
玉罕根本不怕,睁着大眼想了想说,“那要看这堆乱麻我还要不要。”
“对呀,燕北王妃就是本王不想要的那团乱麻。这乱麻摆在那儿的话,还碍了本王的事儿。你也知道,就算燕北王要被拉拢,与绝不能倒向武国那边。不然咱们越国就算有天堑之险,也同样会被踏成平地。”
“那就一刀斩断这乱麻吧。”玉罕把小刀拿过来,扎到了一颗红红的果子上。
她用力很巧,那果子没有被斩开,却流出了红色的汁液,好像人血似的。
马士宏赞赏的点了点头,“小玉罕不仅美貌,而且非常聪明,一点就透。死个把人总要容易得多,犯不着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他说话的时候仍然笑面佛似的笑眯眯的,可却说着这样狠毒的词汇,还带着彻骨的冰寒之意。
玉罕取过那只破了的果子,凑到唇边,轻轻吮着上头红色的汁液,似乎漫不经心地道,“哎哟,那个女人风头正盛,大约想不到大难要临头。我啊,只要一想到有刀子划在美人的脖子上,心里头还怪高兴的。”
“别露了行迹,弄巧成拙可不好。”马士宏沉了声音。
“王可放心吧,我做事,何时让王担心过。我正想呢,怎么才能死得花样翻新,才够好玩。”
马士宏点了点玉罕的鼻尖,又嘲讽的扯扯嘴角,“武国占着大好河山,皇帝却是个草包。看不上燕北就不要拉拢,既然拉拢了,何必又羞辱人呢?做事这样半吊子,简直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赵渊这赐婚简直是结仇,不过反过来,倒给了本王机会。”
“那就如王所愿。”玉罕咯咯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