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我尼玛……这帮学生根本不知道剧本，对于这剧的认识恐怕也只是在剧名上，拿着一句台词巴不得演出几十种花样。
    八十年代末农民能说出老婆孩子这种话？
    擅自改词，第一个得罪的就是编剧，这是对人家工作的否定，二线演员都不敢这么干，一线演员也得商量着来。
    这学生倒好，觉得不合适就改了，都不带说一声。
    “滚！换人，老子剧组不要学生，伺候不了这种大爷。”对讲机里，徐丁暴怒，“就算是方总来了也一样，大不了我不干了。”
    徐丁声音不小，隔着四五米都能听到里面怒火，摄像道具灯光，各部门都知道了，高井站得不远，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从一开始他就眉头紧皱，直到学生擅自改词，差点就没冲上场骂人，这是傻子？连他都不敢改编剧的词，学生倒好，明目张胆就改了。
    改就改吧，见情况不对你就说是紧张说错了，大家有台阶下。
    你倒好，直接来句这样符合人物特点，我符合你大爷，一个剧本的台词那是经过几位编剧一而再再而三敲打过的。
    最后导演过目，投资方派人过目，广电抠字眼查看审核通过。
    一句话得罪这么多少人，我咋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牛逼学生。
    走到导演棚，高井开口就是道歉，“对不起徐导，学生不懂事，还请别见怪，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
    “唉，高老师，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的这些学生是真的厉害，这里庙小容不下，要不你还是联系方总换个剧组吧。”
    “我这就带他们走，这次真是不好意思，回头来燕京我请客赔礼。”
    “赔礼就不用了，高老师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就是你的这些学生心气有点傲，将来要吃亏。”
    几分钟后，从导演棚出来，高井一改笑容，转身后板着脸，怒气冲冲看向学生。
    活了半辈子，他头一次丢这么大脸。
    平时一个个挺机灵的，一到片场跟傻叉似的，演个群演都演不好，真不知道将来毕业后到社会怎么混。
    也就人家看的是方景面子，换别的导演早就开骂了。
    “实训结束，五分钟内把衣服换了！”学生战战兢兢不动，高井一声大吼：“换啊！站着干嘛！”
    傻子都听出老师语气不善，一个个麻溜换衣服，气都没敢喘。
    见他们把换下来衣服随意丢在地上，高井眼睛瞪过去。“没手啊！全部给老，给我叠好！”
    “谢谢你的鞋子。”宋雪把布鞋还给王成阳。
    “不用谢。”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认识一下，我叫宋雪，北电表演系大一学生。”宋雪伸手过去。
    两手相握，王成阳一碰就松开了，“王成阳，演员。”
    “你是演员？”宋雪惊讶，她一直以为这位只是个打杂的剧务。
    “嗯，入行五年了。”
    “这么久？你演过很多戏吧？为什么会来这里打杂呢？”
    “演上百部戏了，大多是群演，这半年才开始演角色。”王成阳淡淡道：“我现在是跟组演员，没戏时候在剧组帮帮忙。”
    “这么厉害，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呗，我有很多事不太懂，能不能请教你？”
    犹豫几秒，王成阳点头，“没为题。”
    他也有自己私心，想弄点北电表演系教材看看，比起自学野路子，系统的电影学院表演更加完善。
    ……
    剧组中巴车送走学生，片场恢复往日氛围，副导演骂娘声响起，谁要死敢叽叽歪歪啰嗦，立马上前唾沫横飞，一顿劈头盖骂。
    车上，高井冷着脸，没了外人，严厉的一面展露出来，挨个骂过去，第一个就是改词那学生。
    “罗章，你是死猪脑子吗？谁让你改词的？片场擅自改词是大忌，连我都不敢改导演的词，你哪来这么大自信？”
    “老师，我就是觉得……”
    “你觉得！你觉得什么？”高井冷冷道：“你觉得自己看了两句词就很聪明，人家剧组上百人都是傻子？”
    “完整剧本你看过吗就乱改词？故事前因后果你知道吗？你饰演人物心理探索过吗？”
    罗章越听脸色越白，一句都不敢顶。
    “明确告诉你，我的实训和表演理论这两科你挂了，我不管你怎么办，学分自己想办法修回来，修不回来无法毕业别找我。”
    拿出花名册，高井挨个点评打分，罗章第一个，零分。
    心底一颤，罗章满脸死灰，这两科学分不少，他下学期周一到周五都不用休息了，全天满勤上课，多修几门才补得回来。
    “卢梦，之前拍到第三遍时候东张西望是你吧，当群演把脸露出这种小动作是我教你的？三十分，不及格。”
    “白杰，你的手表很好看？没听人家剧务说无关首饰不能带身上？二十分，不及格。”
    “许冰，五十分。”
    “老师，我没犯错啊！”
    “你们是一个整体，当群演都要ng好几遍，学校学到东西到狗肚子里去了？”
    “高毅，五十分……”
    挨个点名下去，这次来的学生没一个及格的，罗章最惨，挂两科，不但如此，高井还让他们回去写三万字感想，全方位解读今天的所闻所学。
    剧组，高井他们刚走徐丁就打电话给方景，把事情说了。
    “什么！人走了，徐丁，你是不是不想混了？我说话不好使？”
    “方总，你就打死我我也得让他们走，这帮学生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服装挑三拣四，当群演还频频出错。”
    “张毅和殷陶晾在边上看半天，都要下班了才拍完一场，这我能忍。好心给学生安排几句台词，演的时候他给我改了，说那样才最符合人物。”
    “我呸！符合他大爷，也就老何不在，让他知道一个大一学生质疑他，今天非得打起来。”
    “这种人才你说我能要吗？再多拍几场我怕他跑过来说我导演水平不行，让我把机器给他试试。”
    手机离开耳朵，方景躲得远远，几分钟后听着没声音了才靠近。
    “话就撂在这了，有他们没我，有我没他们，您看着办吧。”
    “行行行，走了就走了。”听着手机里怨气，方景无语，“学生不懂很正常，你做得也有不对地方，马上给高老师打个电话解释清楚，我一会再打给他。”
    说到底剧组发生的事对方景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他不想因为这事和高井有间隙。
    七八分钟后，徐丁回电话，说是解释清楚了，那边连连道歉。
    方景打过去安慰高井，说是重新给他们找剧组，高井没好意思要，说是对不起他，回头一定要请客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