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没有人能随便上来的山上,凡白的生活是轻松单调的,上山采药,炼药,看书,如今盛浅予来了,他便会抽搐一些时间跟盛浅予聊天。
盛浅予平静应对,除了第一天的情绪有些激动,后面便逐渐平静下来,而外面的骚动似乎也没有出现,这座山依旧平静,如凡白所言,这座山并没有那么容易找到。
就这样过了两日,傍晚吃完饭,凡白依旧送来一碗药,盛浅予应着,却将药悄悄倒掉很快熄了灯休息,只是,人躺在床上,却并没有丝毫睡意。
她似乎明白过来,第一日总是犯困想睡并不是因为被凡白弄晕的缘故,而是这一碗黑色的苦涩汤汁。
躺在床上看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盛浅予脸色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如今虽然跟凡白的相处没有一开始那样紧张,凡白对她也放松了一些,可是,她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正在想着,外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盛浅予猛然间一顿,坐起身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关门的声音。
元宝住在外面的小屋里,此刻出去必定是凡白,这么晚了,他出去做什么?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音逐渐走远,盛浅予不由得拧了拧眉头,停顿片刻起身朝外面走去。
今夜的风有些大,出了房间,外面的嘶吼声音听起来更大了,走到长廊,盛浅予朝门口的方向看看,又转向了二楼的楼梯口,思量瞬间,转身朝二楼走去。
这个时候,殷离修必定派人来救自己了,既然不能自己出去,那就将解药找出来。
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房门是锁着的,很明显是一把新锁,看来,凡白已经在防着自己了。
盛浅予手腕转了一下,随后一根细长的铁丝出现在手心,开锁也是执行特殊任务必须会的,而且,现代的锁比这古代的锁要复杂很多,这把锁对于盛浅予来说,并不算什么。
铁丝进入钥匙孔,随着手指微微用力,就听到“咔哒”一声,开了。
盛浅予拿着那锁看了看,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推门走了进去。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中药味道扑面而来,这个味道跟凡白在摘星楼炼药室的味道很像,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潮湿的关系还是药物品种的不同,这里的味道更浓烈一些。
在摘星楼的时候,盛浅予就经常去凡白的炼药室,对于这里也并不陌生,凡白出去的时候并没有锁门,如今房间之中还是亮堂的,倒是省得摸黑。
依照凡白的习惯,盛浅予来到中间药柜旁边,知道皇上中了什么毒,解药大概也能找到,她是这样想的,然而,细找一遍却并没有看到那熟悉的瓶子。
“看来,他对我是早有防备的!”
盛浅予忍不住轻嗤一声,左右也是没有的,本已经放弃准备回去了,却不想,就在手触碰旁边药瓶的瞬间,就听到“咔哒”一声,随后旁边的药架子突然间转动,竟然出现了一个密室。
凡白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想,这样的小屋子里竟然也有密室。
盛浅予怔愣瞬间,来不及犹豫,紧忙闪身进了密室。
这个密室,看起来跟凡白在摘星楼的房间很相似,不过屋子里多了几个药架子,药架子上除了做好的药,还有一些珍奇药材存放,旁边桌上摆放着一些书籍,有些主页已经磨旧了,看来是他经常看的。
盛浅予紧忙上前查看,然而,刚才找到密室的惊喜很快就散了,这里依旧没有解药,她拧了拧眉头,转身看着桌上的书,就在回头的瞬间,旁边一道亮光闪过。
是凡白的面具!
银色的半张面具,额头上有一个特殊的印记,盛浅予不知道这印记代表什么意思,却能认得出来,这就是凡白的面具。
看着那面具,盛浅予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伸手从架子上摘下来,这才发现,凡白的面具不光是遮住脸的作用,面具旁边还有机关。
若是没有猜错,这机关之中应该藏着毒针。
想着之前看着这张面具的时候感觉到的温暖,盛浅予心中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现在的心情。
不过,现在可不是多想的时候,她正准备再找找房间之中有没有暗格的时候,却听到门开的声音传来。
“予儿,你怎么在这里!”
随着房门被发开,凡白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看到盛浅予手里拿着那张面具。
盛浅予猛然间转过身,不由得愣住,第一次看到凡白没有戴面具的模样,即便是侧着脸,也能看到这张脸与他周身的气质很相符,仙逸的眸子,精致的五官,真真如谪仙一般的人物!
只是,就在凡白转过身的瞬间,盛浅予再一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另外的一边脸,从眼睛到脸颊上有一块红色的疤痕,是烧伤后留下的深红色疤痕,触目惊心!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凡白那张带着疤的脸,盛浅予莫名有些惊慌:“我,我听到开门的声音,就出来看看……”
“之前在摘星楼的时候,你一直想看我的样子,如今看到了,让你失望了吧!”
凡白一边说着话走到盛浅予跟前,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面具,面具里面能映出一个轮廓,凡白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可开始微微变化。
“我,没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只是有些意外!”
盛浅予叹一口气,看着满屋子的书籍,勾了勾唇角:“你是医仙,本以为你戴面具是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毕竟,凭你的医术,给自己治好伤疤应该不难。”
“这块伤疤,是我故意留下的!”
凡白淡淡开口,说着话将面具重新戴上,转身看了盛浅予一眼,接着说:“这块疤痕,就是当年我跟我娘还有弟弟被追杀的时候留下的伤,我身上的伤痕都完全复原了,唯独留了这一块,就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盛浅予一顿,转过身看着凡白,面具遮挡之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难以抑制的怒意。
这样的仇恨,盛浅予自己并没有经历过,可是想想若是自己看到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会让人发疯。
她不是不能理解凡白,只是立场不同。
“这里是你的地方,你的面具,可以不用戴的!”盛浅予开口。
凡白本来有些激动的表情顿时一愣,看着盛浅予的脸,眼神闪烁:“你不怕我吗?我这个样子……”
“一个人让人害怕的不是长什么样子,而是做了什么。”
盛浅予打断了凡白的话,说着话,抬起头来看着他,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认真:“对于我来说,你戴不戴面具,都还是曾经认识的那个凡白,可是,如今的凡白却也不是以前的凡白了。”
话说完,她转身朝外面走去,然而,就在经过凡白身边的瞬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予儿,我做的一切,你都能理解,不是吗?”
凡白转身看着盛浅予,眼神之中多了意思苦涩:“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不再对冥苍国出手,以后过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不好!”
盛浅予一把甩开凡白的手,神色沉了下来:“安如郡主怎么办?她能找来这里,说明献王和献王妃一定有办法帮你解决被望渊追杀的境遇,你还是要跟安如郡主成亲,我留在你身边算什么?”
凡白浑身一僵,好像一把刀子插在了心口,让他的血都凉了。
安如郡主对盛浅予视若仇敌,两人根本不可能好好相处,这一点,凡白心中自然明白,可是好不容易将盛浅予带来,他怎么能放她走?
半晌,凡白沉沉开口:“我,我会想办法处理,你不用担心……”
“这不是你想办法的问题!”
盛浅予再次沉了声音,脸上多了几分严肃:“就算你取消了跟安如郡主的婚约,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是好朋友,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予儿!”
凡白的声音突然间沉了下来,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凌厉:“任何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我们在一起久了,你会喜欢上我的!”
他明明能感觉到盛浅予对自己的温柔,这种感觉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更何况,她跟殷离修之间的感情不也一样是因为相处久了才有的吗?
说着话,他上前拽住盛浅予的手,这一次用了力气,直接将她拉到怀中禁锢。
“凡白,你疯了!”
盛浅予下意识推开凡白,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变得力气这样大,竟然推不开。
“时间不是什么都能改变的!你不喜欢安如郡主,即便你们从小相处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不是一样对她没有爱?你恨了这么多年,依旧选择报仇,时间改变了什么?”
盛浅予怒吼一声,推不开,便只能狠狠的瞪着他。
听着盛浅予的话,凡白浑身再次僵住,一双眼中更多了几分复杂,不得不说,盛浅予的话句句是刀子,往他心口上插。
“闭嘴!”
凡白拧着眉头吼一声,说话之间,低下头,朝盛浅予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