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顾元泷的说情换来的是监察的一脸冰冷。
“谁叫你把事情给遮掩起来的?这等心思歹毒之人,你若是一开始就把事情告知书院,我早就把他给逐出去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今天可就不好收场了!顾元泷心道。
他连忙拱手行个礼。“监察您先别生气,您请听学生将事情说清楚,然后再做打算不迟。”
和张胜水干出来的事情一比,顾元泷那点事情都不算事了!监察因此对他的态度也和缓了不少。
“你说!”他竟然都有耐心听顾元泷说话了!
顾元泷就道:“张胜水做出来的这件事的确可恶,可是这件事要是真闹大了,给外人知道咱们白鹿书院的学子不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反倒一天天的内斗,这不是给外头看笑话吗?而且那件事既然没有给学生造成什么损伤,学生也就打算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改过自新。毕竟他能进白鹿书院,那就说明他的学识还是不错的。”
“而且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学生不是一直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吗?学生是真的打算让它直接过去的。可今天实在张胜水太过咄咄逼人,学生迫不得已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
“只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学生这等翻旧账的行经本来就不太好,而且要是真再追究起来,书院的颜面也要受损,那就更是学生的错了。所以,学生厚颜恳请监察您就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留在书院改过自信吧!”
“对对对!”张胜水赶忙点头如捣蒜,“求监察给学生一次机会,学生肯定改过自新!我再也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
监察眉头紧皱,他连忙回头和山长交流一下眼神。
他们都知道,顾元泷说得没错。张胜水这件事实在罪大恶极,可如果闹出去了,那对白鹿书院的名声影响也不小。尤其都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结果今年的这个时候才被翻出来……给其他读书人知道,他们少不得还要落得一个监察不明的笑柄。
所以,这件事的确更适合内部解决!
只是……
这样一来,既然张胜水这么大的事情都大事化小了,顾元泷那点小事,他们又怎么好意思继续追究?
这小东西,感情他布了这么一个陷阱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只是他们明明都已经把话放出去了,结果现在又遇到这样的困境,要让他们当面说出放过顾元泷既往不咎的话,那绝对是自打脸面。他们干不出来。
这个时候,山长徐徐开口:“顾元泷你所说之事事关重大,此事老夫和监察两个人不能直接拿定主意。你们且等我们将书院里其他元老叫过来,大家一起商议过后再行论断。现在,顾元泷和张胜水,以及这本小册子上记了名字的人,你们统统去思过堂罚抄写文章!”
学监立即上前一步,开始按照小册子上的记载从前往后念人名。
所有被念到名字的人立马垂头丧气,却也乖乖的走出来列队站好。
顾元泷老实的走到队伍最前头站好。
等到把最后一个人叫到,监察就立刻带着人去思过堂了。
山长也叫来小童,差他去把现在在书院里的元老们叫过来。
夏盈一看这状况。“这是没我的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就要走人。
然而山长却道:“顾夫人请留步。”
夏盈连忙冲他扬起笑脸。“山长,这是你们书院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难道也要受罚吗?”
“顾夫人说笑了。您来者是客,顾元泷做错了事只有他的惩处,只是老夫现在留您下来,却是有些关于顾元泷的话想和您说一说。”
关于泷哥儿的吗?
夏盈这才点头。“好,我去!”
她就提上裙子,跟着山长去了山长的办公室。当然,现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紫竹堂。
这个紫竹堂位置就在紫竹林边上,难怪上次这一位就和吴先生在林子里对弈饮茶哩!
只是现在山长是要和夏盈谈正事,所以他无比郑重的将夏盈给请到了他的正式办公场所。
两个人坐下后,山长就把身边的人给遣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夫人请坐。”
山长对夏盈做个请的手势,他就率先坐下,然后添上炉火开始煮茶。
“老夫口味清淡,喜好西湖龙井,不知顾夫人可喜欢这一口?”
“我不挑,只要能解渴就行。”夏盈道。
“那就好。”山长还是,然后就碾碎一小块茶饼放到小火炉里。
夏盈眉梢高挑。“山长,您现在不是应该去和书院的长老们一起商议怎么处罚那几个孩子的事情吗?”
“那些人一个个都自在散漫得很,等他们全部过来,少说也得半个时辰。趁着这个机会,咱们正好说说话打发时间。”山长悠然道。
夏盈嘴角抽了抽。“只是,我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哩!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也不算什么太美好的记忆,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
“当然有。”山长一本正经的颔首,“关于顾元泷这孩子,老夫其实早就想见见他的家人了。这次吴先生能得以成功将那封求救的书信送出,你以为没有老夫的默许怎么可能?”
呃……
夏盈额头上掉下来几根黑线。
她怎么觉得,这个白鹿书院里到处都是陷阱?随便拎出来一个人就是个老狐狸。吴先生是,山长是,顾元泷这个小家伙也是!
“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将我家泷哥儿赶出书院!你就是顺水推舟,想利用这件事将我给骗过来而已!”夏盈没好气的道。
“其实,老夫更想骗来的是他的父亲。不过现在来了顾夫人您,那也不错。”山长抚须浅笑。
得,又是一个不把女人当一回事的家伙!
夏盈心里不快的想着,就听到山长幽幽发出一声长叹。
“老夫还记得,十多年前老夫在京城做官时,曾经遇到一位惊才绝艳的少年郎。那时候他也才不过及冠之龄,然而人却风流俊逸,潇洒倜傥。那一年的科举考试,他更是一举拔得头筹,成为我天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而两年前,当令郎出现在老夫跟前时,老夫老眼昏花,差点以为又见到了故人呢!”